他四肢百骸像是都要被撕碎,玉简啮咬着他魂灵,而他头颅深处似有个声嗓幽幽响起,缠着他,不住地追问他。
你还要继续看下去吗?墨熄,羲和君。你心肠是什做?缘何竟还能够面对这血淋淋过往与真相。
声声句句都像是尖刀把他胸腔剖开,可身体仿佛已不是他,鲜血流满膛,他竟也不觉得这有什。
他茫茫然大睁着双眼,犹如具行尸走肉躯体。疼?死?灵核崩溃?——这些都不再重要,他只喃喃地说——怨是铁石也好,是寒冰也罢。
让看下去吧。
可他却说他……脏。
顾茫失忆后,本能地想要佩上重华英烈帛带,本能地渴望着终有日能够沉冤昭雪,能够再次光明磊落地披挂上阵站在三军将士前,看甲光映日。这恐怕顾茫卧底那年又年,唯慰藉。
他拥有就只有这场虚无幻梦,痴心想象。
可他都嫌他脏。
“也该有……也该有啊……”失去神识蓝眼睛顾茫争抢他帛带,那固执又透着悲伤声音仿佛隔着岁月被重新冲刷回他耳畔。
转天旋,场景里所有色泽都如雪片般崩析而后相聚。墨熄在这晃动不安残片里不断下坠,像坠入个永无止境深渊。他大睁着眼睛,直到眼尾有某种灼烫湿润潸然滑落,他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是哭。
身体都仿似不再是自己,魂灵亦像是被剖为二,在坍圮场景中龙争虎斗着。过去和顾茫发生种种对话都在此刻复涌上他心头,将他摧折成灰——
顾茫说:“他们是血,眼睛,双手与双腿,他们是亲人性命。”
而他曾怒斥顾茫:“你满手血腥杀无数手足同袍时候——顾茫,你可曾有过哪怕星半点后悔?!”
顾茫说:“要被逼成什样子,才会叛向那个杀无数手足同袍,将战火烧遍整个九州荒唐国邦?!”
想知道切,那些被隐瞒,被吞没,被粉饰真
而当时他重重扇在顾茫脸上巴掌,仿佛抽在自己脸上,火辣辣地刺疼。
你怎配。
……你怎配……!!!
墨熄惊异于自己竟没有在此刻失声痛哭,竟还能忍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已经痛至麻木,还是已经在载又载绝望里真将心炼成铁石。
黄金台上意,乾坤有谁知。
而他曾言:“你要叛国也不止个去处,但你偏偏选燎国。你想是复仇,为你野心,为你战友,为你们出路,你无所谓其他人更多血。”
顾茫说:“他们在心里也永远会有座碑,会记得他们每个人名字,每个人模样,直到自己也死去那天。他们永远不会成为渣滓。”
而他却曾掌掴其颊,个字就洞穿顾茫心腔。
他说他……
还未想到那个字,墨熄不可遏制地战栗起来,他为自己当时言语而感到惊心怵目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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