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原来不过是阵卷地风起,她便又无所凭依。
她最后还是去国师那里。
暮色晚钟,云光余晖,红芍跟着侍官,步步走向高台,走去长阶遥不可及最顶端,去拜见她第五任主人。
檐角风铃细碎清响,高台转角处,她侧身,往城楼下看眼。
李清浅正接过沉甸甸装满钱帛袋子,向侍官谢过,慢腾地行远。她远眺着他背影,她想,你转身啊……能不能与好好道个别。
除将她送走,他再没有别选择。
“个穷鬼带着个穷女人,最后变成个穷老头拖着个穷老太?你以为想过这样日子吗?!你有没有替想过啊!”
红芍愣愣看着他,她认识他以来,她大哥第次朝她发这样火。
她仰着头,鬓边芍花春睡,衬泪痕两斑驳。
她心道,是想啊。
,还是能成为剑侠,仗剑红尘?
个人许给另个人,生都生活在起,是件再漫长再艰难不过事情,不是簇热情,两颗真心就够。
要钱帛,要信赖,要出路,也要希望。
而他们什都缺。
三年,尚可浪迹天涯,红尘作伴,但他有什理由让她陪着自己寒碜辈子?那个小贩说没错,他连朵最丑最破绢花都不能为她买下。他们感情就像此刻红颜发间那朵芍药样,初摘时娇艳不可方物,仿佛明日切都无限美好。
能不能至少向招个手,让甘心与这场绵延三年好梦离别。
但她随即又想,罢,还是罢。
她喉咙里哽着那多苦涩与依恋,只怕他张看她眼便会决堤。她怕自己又会像初见时那样急急慌慌不管不顾,哭着喊着莽撞地纠缠,偏要强求
从来都不敢贪心,富贵不敢肖想。能想到这辈子最好结局,就是两个穷老叫花,起走在黄昏光影里,老太婆吵吵嚷嚷声如锣鼓,老头子在旁边好脾气地笑着——除却满头华发和身皱纹沧桑,他们还和年轻时模样。
原来这结局也终是她想得太美,贪得太多,其实并不能得到。
她不过就是个卖身葬义父小奴,三年前李清浅完成她心愿,便算是买她。今日他要将她卖掉,她又有什可说?
红芍不是女孩,红芍只是个因为生来命贱,注定生漂泊零落小东西,小玩意儿而已。
她做过别家童养媳,做过大户人家丫鬟,当过农户买来养女儿,她以为自己可以喊李清浅辈子大哥,就此尘埃落定。
可是它会死。
他们在起,不会有永恒绢花。只有夕红芍灿烂,瞬息零落成泥。
这世上很多眷侣,最后都会败给金钱、败给地位、败给康健,甚至是,败给情爱本身。
李清浅不知道自己是败给什,说浅,是败给清贫,说高,他是爱她,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她就这样枯萎在自己身边,那应当又是败给情爱。
可是无论怎样,他都已经是个败涂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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