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会儿,没想出结果,干脆也不想,直接往楼上去,到得塔顶第七层便问:“方丈找你说什事啊?”
“入世与出世之辩罢。”
沈独进来时候,善哉并未在抄写经文,只是站在那方窗前,看着外面,清晨天光将他笼罩,沉静而平和。
风吹进来,吹动他雪白僧袍,也吹起案上页纸,飞到沈独脚边落下。
沈独低头看眼,弯腰捡起来,却道:“你不会是想告诉,缘灭方丈现在在考虑禅院出世、涉足江湖事情吧?”
跑路沈独远远看眼,啧啧可怜两句,便直接向着业塔方向走去。
善哉被罚在业塔思过三年,如今才过几个月。
禅院里无忧花已经过花期,眼看上去只是葱茏片绿,业塔下那树便像是朵绿云挂在边上。
那法号缘起枯槁老僧不在,沈独推门便想直接溜达进去,可没想到进去才上阶梯,抬头就看到缘灭方丈从上面走下来。
两人打个照面。
还是不要让小孩子知道好。
沈独咳嗽两声,掩饰下:“算算,这个问题对你这种七八岁小破孩来说还是太高深,来来来,糖给你吃,没剩下多少,以后有再给你带啊。”
说着便取出袖中糖盒打开。
宏心立刻眼底冒光地看他,但没想到沈独手伸,竟然只从糖盒里捡出颗糖,放到他掌心里。
“你骗人,说好——”
“该来总会来,与其等刀架在脖子上,不如先握刀架在人脖子上。世间人,为恶易,为善难。恶欺善者善,善却难制恶者恶。非善者比人强,不能破此局。”
善哉虽被罚业塔,可与往日确无区别。
天机禅院虽然超然,但总归还在世俗之中,便有脱俗之心,其身也无法免俗,更何况乎浊流携裹?
当个好人比当个坏人更难,所以要想当好人既要比坏人更强,也要比坏人更狠。
这道理,沈独是
沈独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看眼前这已经上年纪老僧眼,但没说话,只往旁边让步。
“阿弥陀佛。”
缘灭方丈也不与他寒暄更多,眉头微微皱着,也不知是心里藏着什事情,所以显得有些沉凝,只宣声佛号,便从沈独身边走过,下楼梯,路出业塔不见影踪。
沈独下有些好奇起来,开始猜测这老秃驴进来是要干什,是终于对他这种天天串门行为有异议?但刚才个照面打过去他也没提半个字啊。
奇怪。
“宏心你又溜出来玩!早课做完吗?!”
他正想要跟沈独理论这糖数目跟约好不致,可没料想话还没说完,左边便传来声怒喝,不用见人,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有多愤怒。
宏心个激灵。
沈独背脊寒,想起宏心暗碎碎念个没完能自己说上天话可怕师父,当下半点同道情义都没有,溜烟就跑个没影儿。
原地只留下宏心个,悲惨地站在师父口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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