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收回看着悬崖外面目光,脚步转,便朝着她走过来。
面上是点难得见暖笑,五指修长手掌伸出来,竟然是在头顶上轻轻地搭,揉揉她柔软额发。
“回来,别哭。”
别哭。
凤箫本来是不想哭。
凤箫低垂眉眼,轻轻地叹声。
跟在她身后那些侍女,面上都带着或多或少惶恐,只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走路,唯恐个不小心触怒谁,招致杀身之祸。
唯有凤箫,还算从容。
可还未等她将这稍显复杂心绪收拾起来,前面竟已传出声低低笑。
“不在这段日子,裴无寂是短你吃,还是少你用?才多久没见,就这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样子……”
可她没想到——
自己不仅没有为裴无寂所杀,反而安然无恙地活下来,甚至还继续掌管着间天崖上大小事情。
她还记得那天。
出事次日。
那位素日跟在道主身边裴左使,提着无伤刀,满身是血地回来,暗红衣袍被鲜血浸染得更深暗。分明是满身森冷肃杀,可在经过间天崖时候,却露出满眼恍惚与空茫……
绝壁倚天,山道崎岖。
间天崖上负责洒扫侍女们,刚结束早晨时忙碌,皆低眉垂眼地从孤月亭那边走过来,手中端着铜盆,捧着巾帕。
这些天来,道中风云对她们没有半点影响。
毕竟她们地位低微,难以对那些大人物们产生什影响。
所以,即便是各个派系之间相互倾轧,也不会将屠刀对准她们,以至于在如今这风声鹤唳时候,她们反倒成间天崖上最不需要为自己安危担忧人。
可听他这看似云淡风轻却偏带着点安慰意味声
凤箫瞬间就愣住,脑子里“嗡”声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她豁然抬首,下看向前方。
孤月亭出来不远,尽头高处便是间天崖。
阵萧瑟寒风出来,天光明亮,却无法将崖上那抹暗色身影遮掩去,于是视线尽头,便多那道熟悉阴影。
凤箫整个人都像是被定在原地,动不能动下。
该是什样眼神呢?
凤箫觉得自己看不懂。
正如她从开始就没明白过道主与裴左使之间关系,也没明白裴左使为什要背叛道主,更不明白这多年来,道主为何如此纵容裴左使……
也许,这就是道主之所以是道主、裴左使之所以是裴左使,而自己只能是个间天崖大总管原因所在吧?
没什不好。
但恐惧依旧存在。
凤箫是这群侍女中地位最高那个。
在沈独出事之前,她负责打理沈独身边大小事宜,也掌管着间天崖上种种琐碎,可以说,称她为“间天崖大总管”也不为过。
出事之后,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毕竟背后算计道主乃是裴无寂。
跟在道主身边,伺候这多年,裴左使是个什样人,她还能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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