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来说，这小小
片泥泞根本拦不住任何脚步；可对蚂蚁来说，这小小片“泥潭”足以要
它条小命。
沈独重新垂眼眸，看眼。
竹筷顶端还有两根短短细细触须在动，是那小东西在挣扎，还没咽气。
有那
瞬间，他想放手。
可不知为什，僧人方才那目光下回闪在眼前，烙在心底上，莫名激发出他骨子里那股深重戾气。
不知他什时候来，他竟未察觉。
依旧是那僧袍与珠串。
佛珠在左掌掐紧，有轻微晃动，在台阶上投下颤颤影子；食盒拎在右手，可竹篾包裹提柄，已经被生生握折。
尖锐竹刺，有几根扎入僧人掌中，点鲜血痕迹淌开。
玉面犹如冰雕雪刻，清润之感渐褪。
“你还是不适合活在这世上。”
凝视这小蚂蚁许久，沈独低低地念声，仿若隐隐带着怅惘声叹息，接着便垂手指，轻轻将这竹筷点到泥泞地上。
那小蚂蚁便在竹筷尖上，这来又哪里避得开？
竹筷点到地上瞬间，它那粒尘土似身躯也就被按进去，恍惚间竟似能听到声折断破裂脆响。
沈独觉得是错觉。
本要松开手指，陡然紧。
沈独面无表情，轻轻用力，便用这根先前僧人送来给他吃饭竹筷，碾碎那只挣扎蚂蚁。
“啪。”
然后轻轻地松手，任由竹筷倒下去。
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看向僧人，仿佛没看到他并不好看脸色和那流血手掌，笑着道：“等你有会儿。今晚吃什？”
素日带着点微微笑意唇角已经拉直，两片唇紧紧地抿着，竟有种说不出肃穆。
僧人双眼，也透着种沈独从未见过陌生。
这般姿态，还有这满身感觉……
不用他说，沈独都知道。
他手指还点着那根竹筷，竹筷尖还压着那只小小蚂蚁，蚂蚁尸体则沉在那小小片泥泞中。
这小只蚂蚁，哪里能发出这样清晰声音？
然而这念头才从脑海中掠过，他便意识到不对。
也许是太阳下山。
周遭有些冷。
昏昏沉沉暮色里，沈独慢慢地抬起头，然后便看见站在他面前五步远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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