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竹林里,只有靠近竹舍雪地上有着层淡淡、莹白光。
凄风,冷夜!
僧人
看上去,有种疏风朗月味道。
竟很干净。
为他换好药后,僧人在他旁边站有会儿,就这看着,目中倒是露出几许先前并未在沈独面前露出思量。
似乎是有些犹豫和迟疑。
但最终还是无声地垂眼眸,眉眼间隐约慈悲透出来,打个稽首,转过身去。
其香息本该很浓烈,乃是檀香之中最厚重种,可僧人身上香息却很淡。
隐隐,透着种安定感。
沈独本是有很多话要问。
但大约是吃饱有些犯困,也可能是人在伤病之中精力不比以往,又或许是这捣杵声和香息太催眠,没多会儿,他瞌睡就上来。
眼睛闭闭,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先前那规律声音,再次响起。
窗外风雪声,依旧不小。
只是在掺杂进这捣药声之后,就变得不那凄厉,不那孤冷,多点活在尘世间俗气。
僧人影子,便在身后拉长、摇晃。
再好看,会儿还好,看久便有些无趣。
那僧人勺勺地喂着,沈独口口地吞着。
没会儿,碗粥便已经见底。
沈独觉得有些饱。
只是他有些奇怪,炉子上热着好像就碗粥,这秃驴自己不饿吗?
“你吃过?”
他把这小小竹舍收拾遍。
临墙放着书架,摆满药草桌案,还有用过粥碗和药碗,甚至是还燃着、红红火炉……
应琐碎打理妥当,才轻轻地推门。
“呼啦……”
外面呼啸风顿时涌进来,吹起僧人月白袍角,连着屋子里那唯盏油灯都剧烈地闪烁摇晃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只感觉有谁走过来,放他躺回罗汉床上,又小心将他里衣褪。
有什东西敷在他肩部和腹部伤口上。
凉凉,有股生涩药草香,浸得他伤口有些发疼。
于是睡梦里,微微皱眉头。
只是毕竟是在睡梦中,那股令人不敢直视、淡淡戾气,比起他醒着时候,到底消减去不少。
到底是个不会说话哑巴……
沈独悄然地拧着眉头,就这注视着僧人动作,也辨认下摆在桌上那些药草,忽然问道:“这些草药,都是采来给治伤吗?”
僧人停下动作,回看他眼,点头。
接着又将另块不大生葛根放进药盅,继续捣着药杵。清苦药味儿,伴着那淡淡白旃檀香息,飘满这简单竹舍……
白旃檀乃是礼佛常用香。
僧人正将木勺放回碗中,闻言抬头看他眼,似乎有些怔,接着才弯唇角,点点头。
原来当真是吃过。
沈独挑挑那凝着几许冷意眉,放任自己仰在素枕上,就这看着僧人。
他“回答”过他之后,便转回身,将粥碗放在旁,又开始继续捣药。
“笃、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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