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很快也该入朝为官,”狄青看着他直摇头,“稳重些吧,行事莫那张扬。”狄青虽人气爆棚,但那只是非常时期朝廷需要炒作番,他本人其实非常谨慎。这次朝中若不是借着四月那场天灾,怕也找不到攻伐他借口。
王雱笑笑,没接这话。他走到长亭中琴桌前坐定,朝狄青道:“为先生弹曲送行吧。”
狄青对琴棋书画本没什兴趣,可王雱曲子起,狄青便精神振。
明明那琴弦还是看着还是细得像是承载不半点重量,这刻却忽然迸发罕见激昂,仿佛有千军万马踏过长亭后山林而来,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战场,才是军人应在之地!
黄袍加身可以发生在姓赵身上,自然也可能发生在姓钱、姓李身上——
所以才会有后来“杯酒释兵权”。
所以才会有后来“重文轻武”。
所以才会有皇帝对将领种种防备——比如将军三年挪窝,绝不能在个地方扎根,力求做到“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不管是为江山稳固而上书欧阳修等人,还是为自己地位稳固而上书某些人,归根到底都是戳中官家心中这层忧虑才能成功把狄青踢下枢密使之位。
不知君主。
官家动摇。
其他宰执也琢磨,感觉很对,本身就不该是他坐位置,这锅他不背谁背?
于是纷纷上书参加这场大规模甩锅行动。
狄青便丢枢密使之位。
与其在朝中谨小慎微地维系着招人眼红权位,还不如纵马疆场、上阵杀敌!
马革裹尸,百死不悔!
狄青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仔细听完王雱曲,哈哈笑,朝抱着琴起身王雱道:“谢,王家小子。”
王雱站在长亭下,回道:“珍重,狄将军。”
为狄青送行,王雱便
又过两日,狄青要启程离京。狄青没想让人送,连自己儿子都没告知,悄无声息地出城。
王雱早与范纯礼出城,等候在狄青离京必经之道上等待。
狄青远远见王雱,有些惊讶,他翻身下马,接过王雱递来酒,饮而尽。
狄青将酒杯递还给王雱,抬眸打量着王雱与范纯礼,最后叹息着对王雱道:“狄咏那小子还在禁军中当差,你平时有什要人出力气,可以叫上他。”
王雱道:“那是自然,有好事儿不会忘咏哥份。”
王雱和同窗们庆贺完这次“正式毕业”之后,才从范仲淹那听到这些消息。
王雱听完,摇头说:“天灾和人有什关系?”真要有,那也是因为有人强行想将黄河引回故道,才会招来这场水灾。
范仲淹知道王雱向对神鬼之说没有敬畏之心,更不信什天命,也没纠正他想法。事实上,很多人就真相信吗?不定,有人或许是真信,有人则是借机攻讦别人。
范仲淹叹口气,没再多说。
王雱也没再多问。他知道原因在哪里,原因在大宋开时“黄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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