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尧臣睨他:“有这多违禁内容?”
王雱道:“倒不是,是圈错别字。”他看看封皮,摇头直叹气,“这无良书商,仿书也不仿认真点,著者写什安石居士,错别字还堆,您看看这案子,还用错律例,像话吗?”
这是个假冒伪劣《王·福尔摩斯·安石探案录》撞到王雱手上来。
梅尧臣在送审目录上给那假冒伪劣品打个红叉,让王雱把手里书扔边,继续审核其他书。
王雱继续兢兢业业地给送审书籍圈错别字,连方氏书坊书都不放过。
私人印书或者盗版书籍往往错漏颇多、字体不、纸张粗劣,是以朝廷把教材、经籍之类都交由国子监统印刷,禁止民间私自偷印。民间想要出书,是要走印书所过审核,过审才让印。
梅尧臣把王雱拎来印书所,就是想消耗消耗这小子过于旺盛精力。
现在几乎所有直讲都看明白,寻常课王雱上不上都差不离,该学他都学过;若是要以王雱为中心开展课堂,其他监生很可能听得云里雾里,是以偶尔王雱被人提溜走,众直讲也睁只眼闭只眼:说不定自己下回也想把这小子拎走呢?
王雱跟着梅尧臣在印书所溜达,近距离观摩这年代印书业务。此时印书多用欧体,即欧阳询体,欧体既筋骨分明,又不失秀丽,可谓是端方清正、正合君子之道,很得士子们喜爱。
雕版师傅们最擅长也都是欧体,所有字走势他们都烂熟于心,王雱这里瞄瞄、那里看看,琢磨着梅尧臣要罚自己干啥。总不会是让他练雕版刀工吧?
对王雱来说繁体字最蛋疼地方是,有时候个字可能有许多种写法,有人喜欢用这个、有人喜欢用那个、有人想到哪个用哪个,王雱遇到第三种就恨不得直接摔书。想到那不太礼貌,他忍,悄悄把这类作者书挪到梅尧臣那边,让梅尧臣接着审核去。
王雱在印书所跟着梅尧臣忙活天,傍晚跟着梅尧臣去食堂蹭“教职工窗口”,混两盘小炒吃。
王雱还关心地问梅尧臣:“您整天看书,眼睛还好吗?爹现在看东西得戴护目宝镜才清晰,老师也是!”
王雱小心翼翼地偷瞧梅尧臣脸色。
梅尧臣当然没王雱想那心狠手辣,只叫他检查印出来样书。实际上除方家书坊那能折腾,市面上出来新书根本不多,所以摆在桌案上书大半是方家书坊那边送来!
居然让他审核方家书坊送来书有没有违禁内容,这不是让他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吗?王雱随手拿,就拿到署名为他和他爹《齐鲁探案录》,这没爆点名字是王安石钦点,王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梅尧臣显然也见着这本样书,瞧见上面并排两个作者名,他默不作声地把书从王雱手里拿走,板着脸说:“搬椅子过来坐另边,好好把关。”
王雱自然兢兢业业地陪着梅尧臣搞审核,边看边在书上打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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