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天下欢呼。
不知是他被困在禁室第几天,门开。
天音阁弟子走进来,言不发地用捆仙索将他绑缚住,而后左右拽起他,将他拖到外面。
他们带着他,穿过条漫长漆黑甬道。
墨燃沙哑着,昏沉沉地开口,说这
他很累,走太久,挣扎太久,前方是地狱还是人间,他都已不那在意,他只想休息。
他心里很衰老,其实从楚晚宁殒身时,就已经彻底地坍圮下去,苍老下去。这多年他直在行善,在弥补,他在找寻能医好这种衰老药。
可是他找不到。
他斗那久,不屈不挠厚颜无耻地求那久,如今他斗累,求累。这辈子,他失去娘亲,失去师尊,失去挚友,失去爱人,失去偷来亲眷,失去虚妄英名。
现在,他连灵核也失去。可他依旧被带到天音阁,依旧无法逃脱修真界最严厉责难。
他很想和那时楚晚宁说声对不起。
可是迟。
切都不能再回头。
他困在屋子里,那只饼和碗汤从热到冷,从冷到冰凉。后来他开始吃饭,吃完这点东西,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间囚室。
他又成童年时那个被关在狗笼子里墨燃,但这屋子待遇比狗笼子好实在太多,他居然能舒舒服服地躺着。
巅怎样?
那些摧毁棋子最后都何去何从?
他昏沉沉地,直在疲倦地想着这三个问题,想很久,才愿意认命,知道谁也不会告诉他答案。
他如今成囚犯。
他坐起来。
他终于死心,他知道自己再也得不到宽恕。
他墨微雨是座丑陋畸形残山,浩渺冬雪遮去他疮痍。
但是雪化。
他黑暗也好,他可怖也罢,都无处匿藏。
他做不墨宗师,从他沾染第个无辜之人鲜血时,他这生都注定只能是踏仙帝君——他焚琴煮鹤他磨牙吮血他面目狰狞他禽兽不如——他该死。
他就躺在这片黑暗里,时醒时寐,但醒与睡都不是那重要,在这个屋子里,他像是死去。
墨燃昏沉地想,或许他就是已经死去呢?
或许这生,就是他躺在通天塔之下棺椁里,魂魄未散间,做场好梦。他把那三十二年人生如走马戏晃过眼前,五光十色,喜怒悲欢,最后都都成冢中枯骨。
他微微卷起嘴角,起丝笑。
他竟觉得若事实当真如此,那就再好不过。
胸口阵阵地疼,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曾经汹涌澎湃灵流已然不知所踪。他靠着墙壁发会儿呆——
原来灵核破碎之后,竟是这种感受。
召唤不神武,施展不法术,好像乘风破浪鲲失去尾,腾云驾雾鹏没有翼。
他蜷在角落里,黑眼睛茫茫然望着前方。
墨燃忽然很难过,但那难过并不是因为自己而起,他想到前世楚晚宁,天道轮回,他终于也切肤体会到楚晚宁当时无助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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