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里面。”丹心殿里,墨燃安静寡淡地说。
旁人或惊讶于他冷淡,或齿寒于他冷血。
这个人,提起母亲死亡,竟然都是心平气和,没有什温度,也没有波澜,甚至没有眼泪。
但却没有人想过,要多少年魂牵梦萦,寸断肝肠,才能把伤疤磨平,得到这样
他口都舍不得喝,小心翼翼地端在手里,他想快些赶回去,捧给病重娘亲。
肉粥这好东西,阿娘喝,肯定能恢复过来吧?
他迫不及待地想用这碗粥救母亲命,但是他又不敢疾奔回家。这粥碗是裂,旁边道大口子,要是跑得快,泼出来该多可惜。
他就这样又是雀跃又是煎熬地回到柴房。
“阿娘——!”
她生怕自己走后,孩子会走上歧路,所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定、定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人若是有奔头,就不会胡思乱想,不容易深陷仇恨囹圄。
她给他奔头——报恩吧。
不要复仇。
第三十五日。
始咳血,往外吐血沫和胃液,屋子里片腥臭酸腐味道。
第三十四天。
段衣寒已经快不行,几乎说不出话来,也不流泪。
这天晚上,她自昏沉中苏醒,竟恢复些气力。看到墨燃缩在她身边,试图用瘦小身子替她取暖。她便很轻很轻,很温柔地对他说:“小燃儿,要有办法,回湘潭去吧。”
“阿娘……”
他双手捧着破碗,用脏兮兮脑袋瓜子,小奶狗般蹭开破败柴扉,脸上带着笑,满是对未来憧憬。
多好啊,有肉粥喝,阿娘很快就会好起来,终于春暖花开,他们要起上路,回临沂去。那里歌舞升平,不会饿肚子,有个姓荀姐姐,他们终于不用再流离失所乞讨为生。
多好啊,他们起回家。
“吱呀”声。
门开。
这荒谬调价令终于在,bao动中废止,持续时间,不过短短个月零五天。
对于富庶人而言,就好像场闹剧终于落幕。临沂满城乌烟瘴气,而他们在软衾暖帐中伸着懒腰醒来,接过侍女端上八宝香露漱口,剔牙,听到调价令作废消息,也不过发几句牢骚,打个哈欠。
切无关痛痒。
但对于墨燃而言,却是再激动不过事情。
自己不用忧心口粮,于是街上善心人又多起来,墨燃讨来个饼,甚至还有碗稀到可怜肉粥。
“回湘潭,去找荀姐姐,去报恩。”段衣寒抚摸着墨燃头发,“要去湘潭报恩,不要留在临沂寻仇……听阿娘话,好好地……当初阿娘来临沂,欠你荀姐姐好多钱两,还不清啦……你回去,陪在她身边,替她做些事情,讨她开心。往后日子,别人若是给你恩情,就都要好好记着。”
墨燃含着眼泪,仰头望着柴房中,她形容枯瘦脸。
段衣寒眼睛黑得发亮,甚至带些葡萄般紫。
“然后去报答。”
那是段衣寒临死之前,替墨燃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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