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试图透过这具躯体,从垂下眼帘里去张看这个梦里场景。这里瞧上去似乎像是死生之巅,但是又有些不同。
屋舍大致都还是老样子,只是添许多奢靡小物件。院落四周回廊垂着雪青色绣星辰幔帐,系着瑞兽含珠八角香铃,风吹叮当作响,细碎铃音似从鸿蒙幽幽淌来。
他面朝着正殿而跪,殿前立着排侍卫,也是他从没有见过打扮,不知是哪个门派人。
天色逐渐大暗,偏门鱼贯行出列高髻宫女,她们素手纤纤,将殿庑下左右两支青铜立灯点燃,那灯台足有人高,共九层,每层散开七七四十九盏细枝铜海棠,海棠芯蕊处灯火璀璨,烛光次第散落,犹如天上银河星子熠熠生辉,映得殿前片辉煌。
点灯,为首大宫女瞥楚晚宁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这大晚上天寒地冻,弄这苦情给谁看?陛下和娘娘正享乐着,你就算跪到地老天荒,也没人同情你。”
有个颤巍巍苍老嗓音在身后响起。
梦里自己并没有回头,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有人吱嘎吱嘎踩着积雪,打把伞在他左右。
楚晚宁听到自己说:“多谢刘公。你年岁大,自己先回水榭歇息吧,还撑住。”
“宗师……”
那个苍老声音还想再说什,楚晚宁道:“回吧。”
这天晚上,楚晚宁和墨燃共处室,墨燃没心没肺,很快就躺在地上睡着,楚晚宁却不免有些心意飘忽,翻来覆去好久,才勉强睡过去。
合着眼帘,耳边好像有大风吹雪呼啸声。
楚晚宁睁开眸子,发现自己正跪在雪地里。
……梦?
可是为何会如此真实,好像在某个时候亲身经历过样。
何其放肆!
楚晚宁活到现在,哪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不由盛怒,然而开口,声
衰微嗓音叹口气,拖着沉重步子,悉悉索索地行几步,复又折回来,替楚晚宁掌着伞。
“老奴陪着宗师。”
楚晚宁感到梦境中自己微微阖眼眸,不再说话。
他不由得愈发奇怪,这当真是个十分荒诞梦境。自己和那个老者都说着令人听不懂对话。
什“陛下”,什“刘公”,不是他熟悉修真界,倒像是深宫院闱。
这是个隆冬时节,天空是铅灰色,云层雍容厚重,自远山寒黛淌来,路曳入大地肺腑。大雪积尺许,足以没过脚踝,天寒地冻,纵使他身上披着大麾,依然敌不过砭骨寒意。
楚晚宁低头看着天青色裘衣,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精巧卷草纹,他觉得这件大氅有些眼熟,但这种熟稔转瞬即逝,很快就捕捉不到。
“……”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这样个活受罪梦,楚晚宁准备站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像属于自己,他照旧纹丝不动跪在地上,直到霜雪落满肩头,睫毛也凝冰珠,依然没有起身意思。
“楚宗师,日头暗,今夜陛下是不会见您,咱们还是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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