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警觉道:“怎?”
“没什。”为首青年道,“说正经。你们要歇到城里头去歇吧。别看这里眼下没有怪
在烽火狼烟乱世,最值钱是两样东西:食物,以及武器。
他们显然不是普通人。
墨燃正不知来者是善是恶,是敌是友。却听得其中个十四五岁少年惨声喊道:“爹!阿爹!”
少年扑通声从马背上踉跄滚落,摔跌进泥土里,又连滚带爬地起来,跌跌撞撞朝树底下跑去,扑在那个横死中年男子身上,嚎啕大哭起来:“阿爹!阿爹!”
其他人也都露出怜悯神情,但他们显然已经见过太多生死,多到甚至有些麻木,因而除抚尸痛哭少年之外,并无第二个人下马相劝。
当年临安城正值战乱,过眼处满地血膏,四下里尽是断壁残垣。在厉鬼瘴气熏蚀之下,城郊百草委顿,万木枯槁。
墨燃还未及回神,就听得阵异响,他抬起头,陡见不远处株老槐残枝上挂着副新鲜肚肠,十余只黑鸦正围着啄食,血滴和肉渣不断地往下溅落。
树下,具中年男子尸身倒伏着,腹部被利爪撕开,污血和脏器流地。没有人能够知道他死时候究竟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他眼珠子已经被啄空。
这样场景,墨燃并不陌生。
前世他纵横人间,曾屠尽儒风门七十二城,当时血流漂杵,尸横遍野,亦是这般惨状。
有人注意到不远处墨燃和楚晚宁,愣下,用临安土音浓重官话问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墨燃道:“对,……们从蜀地来。”
“这远?”那人吃惊,“这世道,入夜都是厉鬼,你们是怎活下来?”
“……会些法术。”墨燃心知言多必失,见这些人并无歹意,便拉楚晚宁出来岔话头,“这是弟弟,们路过这里,走不动,想歇歇。”
骑队里那些人见楚晚宁,有几个似乎是微微愣下,更有两人小声交头接耳两句。
可不知为何,前世那些鲜血令他痛快不已,身体里每丝骨肉都在肆意地啸叫。然而此刻突然又见到相似惨状,他心中却起层森寒半寸怜悯……难道自己真是装乖巧久,竟不知不觉渐渐转性?
正思索着,忽听得阵马蹄声,前方竟起片扬尘。
在这样兵荒马乱世道还能纵马疾行,多半不是什好鸟。
墨燃立刻拉住楚晚宁,把他往自己身后带,然而临安故道四周空旷,并无可以匿身之处。眨眼间行轻骑出现在茫茫尘烟之中,近看才发觉那些马匹并不强健,有几头饿得连肋骨都根根明晰,有十余个人分别坐在马背上,按着辔头。
那些人穿着制式统白底滚朱劲装,头戴红白翎羽兜鍪,齐眉勒着双龙绞杀额环。他们虽然衣物不甚干净,但却十分整洁,虽然面容格外消瘦,但依旧精神矍铄。更难得是,他们人人都挽着把劲弓,背后满满筒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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