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微越过华苍,见到此情此景,心中猛地沉。
只革朗弓弩从华世承虚软手中掉落下来,而他心口,牢牢钉着支箭。
少微认得这种箭。
革朗狼毒箭。
廖束锋大骇,悲恸吼道:“华将军!你这是为何!”
他们几人在帐外沉默地站着,林间风吹得呜呜作响,从南面带来股潮湿气息。
大约再过个时辰,天就要亮,廖束锋抬头看看,云层遮住西沉月亮,四野晦暗不明。他说:“多半要下雨。”
少微心不在焉地“嗯”声,作为监军,他需要考虑很多事情,关于华世承军报该如何撰写,该赏该罚,今后又该如何安置他。
就在此时,原本抱臂站在边华苍突然凛,紧接着转身冲进军帐。
少微想问他怎,下刻却也是脸色大变:“华将军,不要!”
况。还有木那塔曾把叫过去,几次劝降,在他案几上看到过作战地形图边角。”
少微仔细看着这张图,发现有部分较为清晰,而另部分字迹十分虚浮,线条也不再规整,歪歪扭扭,粗细不,可以想见,当时这人手筋被挑断,是如何颤抖着稳住手指,继续用自己血,凭借记忆慢慢描画出来。
“未必精准,但是……聊胜于无。”华世承轻声道,像是却桩心事。
“多谢。”少微由衷地说。
廖束锋拿来套干净军服。
他想给华世承治疗箭伤,扯碎布去堵那源源不断流出黑血。
华世承面色渐渐灰败,摇摇头说:“不用。”
他叹道:“这生恃才傲物,到头来,丢座城,还被敌军俘虏,多少将士因而死,活着回去,便是千古罪人,死在沙场,尚能保有名节。”
“何至于……”少微哽住。何
咔哒。
机括牵动声响很轻微,不过少微敏锐地察觉到。
然而他们终究晚步。
账内烛火昏黄,华世承端正地坐在那里,衣冠齐整,头戴战盔。那战盔沾满血污,上头红缨虬结杂乱,但仍旧不掩其亮润锋芒。
华苍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手握成拳。
他路上听到士兵们议论,看到有人对华世承指指点点,几次想上去辩驳,可是想到自己方才所想所为,又何尝不是跟这些士兵们样。木那塔撤军前喊那几句话,抹杀华世承在这些士兵心目中最后威严。
华世承示意华苍放下自己,他依靠自己双腿站到地上,郑重地捧过那件簇新长丰军服,展颜笑:“廖将军有心。”
廖束锋见他手脚不便,想帮他换,被华世承拒绝:“说是废人,倒不至于连衣服也不能穿,自己来就好。”
说罢他蹒跚着走向那个破旧军帐,由于腿脚无力,中途险些摔倒,少微想叫华苍接着背他几步路,尚未开口,却见华苍拉过他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慢慢走进去。
不会儿华苍便出来,留给华世承自己换衣服余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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