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早已坐不住:“先生懂,那这就去啦!”
老爷子所说题牌,便是那些用红绳拴着木牌。
天德寺后院有处题牌架,题牌上写是算圣弟子们各自出算术题——出题人将题牌挂上,如果有谁能解出此题,便在背面写上解法,
“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年逾半百长者冷言讽刺。
与此同时,破风之声迎面而来,少年急忙侧身,高束长发甩出道弧线,右手凌空翻抓,堪堪接住飞到面前木牌。
“嘿,先生莫生气,弟子近来被看得紧,出来趟可不容易呢。看到先生精神矍铄,弟子就放心啦。”少年勾着木牌顶端红绳,又大大咧咧地从案上多拿几块木牌拴上手腕,再奉上茶,笑嘻嘻道,“先生想不曾?”
老爷子喝茶,仍绷着脸:“就知道胡闹,半月未见你,功课都做没有?”
“都做完!”少年恭恭敬敬呈上自己习题簿,“先生请过目。”
雉离于罗,积弱尚无为。
——
天德寺是秣京城中香火最盛寺庙,从山门到大殿,有段很长石阶路,唤作千阶台。香客们要去进香,须徒步登上千阶台,以示心诚。
锦衣少年拾级而上,颇有些心急样子,常常两阶并作步跨上。攀到半,忽听身后人声嘈杂,少年回头望,讶然道:“嚯!好大排场!”
约莫是哪个大户人家,前呼后拥数十人,浩浩荡荡地往千阶台上来。
老爷子接过来翻阅,脸色稍霁。
少年老师,正是被世人誉为“算圣”刘洪先生。老爷子学识渊博,博览六艺群书,尤精于算术、天象、历法,年轻时曾被授为长史官,后辞官归隐,如今在此地住寺修行。
看完少年习题簿,老爷子圈出两个错处,加上批语:“回去再仔细想想。”
少年诺诺:“知道,多谢先生指点。”
老爷子拨弄着手边算珠:“看你方才进门就去拿题牌,想是等急吧。去吧,你师兄弟们近来也进步颇多,你且去与他们切磋下。”
少年听到旁人议论,才知这是护国上将军家眷。前几日上将军华义云出师北峪关,要与屡犯边境革朗开战,其长子华世承也随父出征。夫君和大儿子都赴前线,华夫人心中牵挂不已,是以举家前来天德寺祷祝祈福。
少年愣神之际,上将军府众人已离得更近些,他注意到队伍中有人,个头十分出挑,走在几名女眷中间,看衣着不像是护卫或家丁,但也没有与上将军家人亲近,总之站那儿就显得格格不入。
那人皱着眉头,脸不耐烦神情,不知是察觉到什,倏然抬眼四处张望,目光恰好与少年撞上。那眼神警惕而锐利,却是瞟即过,少年被这眼瞟得醒过神来,撩起衣袍下摆,又噔噔噔地往上攀去。
在佛像前拜三拜,少年往功德箱里捐几文钱,接着便匆匆跑出大殿,绕去后院。
熟门熟路地敲进间房,少年朗声道:“先生,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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