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端起酒杯道:“这就是朕跟你们提起洛卿,少年才子,满腹经纶,又有雄韬伟略,殿试时篇《十策》字字珠玑,大承得此贤臣,幸甚啊!”
这番话是说给皇子皇孙听,洛平知道自己是被拿着做榜样,慌忙端起酒杯:“微臣惶恐,皇上谬赞。”
确实是谬赞,那篇《十策》在他现在看来实在天真,犹如痴人说梦。
只不过皇上大概欣赏就是他“天真”,而他又是进士中唯个写战时之策考生,在半生戎马平西疆皇上眼中,自然是比那些文邹邹治国论要顺眼得多。
口饮尽,皇上脸色整:“棠儿,朕说你两句你还不服气。你已十岁,跟你兄长起去太学院,起听太傅教导,至今无所成,你看看洛卿,十七岁便是国之栋梁,
偷偷看看跪在地上孩子,又看看端坐上方皇帝,副不知所措模样。
皇上注意到他局促,倒是敛冷峻神色,笑道:“洛卿到。”
洛平连忙叩拜行礼:“微臣拜见皇上、娘娘,给各位皇子请安。”
身侧便是同样跪着那孩子,洛平眼角余光看见,那孩子暗地里狠狠剜他眼,目光如刀。
皇上抬手:“洛卿平身,这里不是朝堂,那些礼都免,快落座吧。”
后花园中正是姹紫嫣红开遍,洛平步踏进去,那番鲜艳色彩就照亮他双眼。
正前方明黄色便是当今圣上周昱,旁雍容红是皇后娘娘,左侧芙蓉粉是万贵妃。
再往下依次坐着月白绣金大皇子,红裘短袄皇长孙,天青二皇子,兰紫三皇子,深蓝浅蓝四皇子五皇子,缎黑六皇子,还有雪肌霓裳长公主。
满园鲜花都比不上那席人漂亮,男丰神如玉,女姿容妍丽,可他们脸上神色都不大好,此时气氛说不出地尴尬,生生破坏融融春意。
只因阶前跪着那个孩子。
“谢皇上。”
洛平起身坐到末席,那孩子却还垂首跪在那里,言不发。
好在皇上总算顾及外人在场,没有再刁难他:“棠儿,你也落座吧。”
“谢父皇。”
看着那孩子坐到自己旁边席位,洛平心下暗叹:这人就是这样,有什委屈从来不讲,句服软话也不肯说,本来出身就不好,这下更不得皇上宠爱。
那孩子身墨绿衣裳,布是简单细布,也没有绣纹,在圈绫罗绸缎中显得格外寒碜。
袖口上还有枚清晰脚印,泛红脸颊沾着些微灰尘,乍眼看上去,像是个犯错小太监。
洛平进园子那刻,听见皇上怒斥:“你这不知长进东西!亏你大哥还替你求情,你却不知好歹,篇三百字《牧誓》,居然个字都诵不出,真是扫兴!”
骤然撞见皇帝训子,若是当年十七岁他,定然已被这阵仗吓住。洛平眸光转,还是按着那时情境走来。
脚下个趔趄,似是被皇上威严所震慑,洛平脸上苍白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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