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顺着发丝滚下来,几乎把常太师熏个仰倒。
但这只是个开端。
周遭百姓像是被这声叫喊点燃般,也似是被空气里若有似无扩散丝血气惊扰样,突然涌而上,疯狂地对着常太师扔出手里菜叶子臭鸡蛋,咒骂声不绝于耳。
他们或许完全分不清贺如声究竟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还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但只要他们有怀疑,需要宣泄,那只要有人将这个矛头选准,带头插上第箭。那他们自然而然,会贡献出万箭来穿心。
百姓之心,是把利器,也是把杀器。
常太师受惊,慌张后退之间酒都洒。
“来人!来人!”
贺如声摔得头破血流,还在往前扑,嘶吼声清晰可闻:“常裕禄!你毒死张闻书!还要害死!春试泄题,刺王杀驾!你如此歹毒,大逆不道,早晚会遭报应!早晚会遭报应——!”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呃!”
吼声断在咽喉。
太师矮胖身躯坐在台上,正是监斩官。
常太师监斩,为便是撇清最后丝关系,斩草除根。
但他万万没想到,贺如声并非是如顾战戚所言般,被杨晋给吓着。
贺如声知晓是谁要杀他,也相信常太师最终会饶他命,捞他出去鬼话,却未成想,切都是假,他还是被送上断头台。
贺如声双眼在乱糟糟长发遮掩下慢慢变得赤红。
春试泄题,不论这个屎盆子最后会扣在谁头上,就目前而言,常太师与杨晋民声都已落千丈。
人心便是如此难以捉摸,存亡须臾。
掐着嗓子默默退出人群萧大将军捏着帕子,将手上臭鸡蛋汤擦干净,在城防卫赶来前,迅速撤离,绕两条街远路,回宫。
方明珏正在颂阳殿院子里缓缓走着。
毕竟腿断回,伤筋动骨百天,若要恢复成往日那般,少不得也要多走动
血幕线噗嗤落下,溅满地。
常太师脚边被撞下,贺如声头颅滚过来,瞪大双目向上,正对着他。
他被身后随行*员搀扶着往后退,下巴上胡子颤几颤,正要说话,却忽然听见四周寂静人群中发出声尖利高喊。
“老贼!”
常太师霍然抬头,举目四望,却额上疼,被个臭鸡蛋砸中脑门。
因逆着光,常太师丝毫未曾察觉,还端杯酒,走到断头台前,悲恸地看着贺如声,摇摇头,长叹声:“步错,步步错。弟子有过,为师之责。如声,放心去吧,你家眷,为师自会照料二。”
此言不出还好,出,贺如声顷刻涨红脸色。
别人不解他常裕禄,贺如声跟他二十年,还能不解吗?照料家眷?恐怕转眼便是场泯灭在江南烟雨里灭门惨案!
把火几乎瞬息将贺如声从头烧到脚,砰然炸在他胸腔。
他猛地怒吼声,也不知是从哪儿来力气,甩开按着他刽子手便纵身跳下高台,如猛虎出闸般扑向常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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