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却追
下去，终于控制不住地喊道：“鞑靼狼子野心，和亲不过缓兵之计，这本不该是殿下背负
代价！你知不知道你这
去可能会——”
沈芷衣脚步停下。
她到底是不敢说出那个字来，只恐自己说便成真，望着她背影，颓然道：“殿下，去国万里，归途遥遥，
只是，只是怕您去太久，想你时也见不着。”
庭花落尽，树影斑驳。
园角那树珍贵绿梅有着嶙峋枝条，像极雁门关外无人收殓白骨。
上世是她女扮男装，使沈芷衣错爱她，又恨上她；这世她接触沈芷衣，说是真情，实则更多出于趋利避害讨好。
她想救沈芷衣，只是想要回报对方施与恩情。
可直到这刻，才知道自己有多荒谬，有多可笑，又错过多少……
话到这里，姜雪宁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执着，再强求，毕竟个人想法既定，旁人又怎能改变？
可就是不甘，就是不愿。
。
沈芷衣却立在那台阶之上，自嘲而悲哀地笑，月华铺满身，平添种难言厚重：“人常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实则话该反过来讲，食生民膏为生民计。皇帝宝座，皇室尊崇，并不是天上掉下来。天下赋税，万民徭役，锦衣玉食以供，顶礼膜拜以求，将自己当做牛马，将皇族奉为神明。在宫中，素性骄横，所知不多，可你在市井，长于乡野，见多忧难，该是知道。战事若起，国有大贼，忠良无继，战岂能胜？皇族倾覆事小，黎民受苦罪大。不管朝廷内里如何坏朽，终究是这座帝国公主……”
姜雪宁彻底愣住。
她心里面终于冒出个前世从未有过想法。
沈芷衣则慢慢闭闭眼，似乎想压压心底翻涌情绪，又或者让自己鼓起那腔勇气不要退却，续道：“宁宁，并非出于什
深明大义。只是怕，怕极。”
空气里却有栀子甜香。
沈芷衣背对着姜雪宁，望向墨蓝天际那轮缺月，环视周遭，过好久，才回眸看她眼，却并无多言，只是倾身捧起树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奔赴那魂丧命运，半点不加阻拦吗？
她拉住她手，近乎哀求般地道：“别这样，殿下，别这样。不管是不是醉话，你答应过，带你出宫，带你走！”
沈芷衣眼泪滑落：“只当那是个永无结果奢愿吧。”
她转身就走。
只怕自己多看她片刻，都要心软改悔。
姜雪宁喉咙堵，说不出话。
沈芷衣注视她，眼底已多分往日不曾有凛冽与坚忍：“怕，怕今日在运命降临时逃跑，从此不战而败，沦为介畏首畏尾懦夫；怕，怕自己在责任到来时躲避，他日生灵涂炭，在婴孩哭声里挺不直脊梁！”
上世，沈芷衣是怎去鞑靼和亲，姜雪宁并不清楚，只知道昔日明艳公主，已沉睡在棺椁之中。
她从没想过这样种可能——
这位往日刁蛮娇纵公主，是自愿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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