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近来琐事缠身,眼看着年后雪下好几天终于化,才从府里出来,特意到幽篁馆走上趟。
他自然知道这斫琴木难找。
可若不难找,又哪里需要劳动吕显?
他坐时背对着那糊着雪白窗纸窗扇,张脸便有小半埋进晦暗里,只放下茶盏,道:“劳你费心,再替找找。”
吕显真是个头两个大。
车夫惊魂未定:“方才几个鞑靼人纵马过来,还好小躲得快,只损车没撞上人!”
姜雪宁向着街道另头看去。
那几匹马早没影踪,可沿街之上到处人仰马翻,路人也好,商贩也罢,全都马骂骂咧咧,显然刚才都被波及到,遭秧。
*
街对面幽篁馆。
莲儿不由得赞声:“可真好看,怕也只有咱们姑娘手才能戴得出这般模样。”
姜雪宁晃晃手,细细声响便会隐约传出,不大,却很有几分轻灵之感。
她道:“行,准备入宫吧。”
姜家两位姑娘都要入宫伴读,按理说该要道走,可姜雪宁对姜雪蕙终究有些介怀,故意找借口说自己还没收拾停当,让姜雪蕙单独先出发,自己则叫府里重新备辆马车迟小两刻才走。
可没想到,姜雪宁坐在车里,才驶过两条大街,迎面竟然驰来几匹快马。
他心知既然是谢危亲自来,这张琴怕比较紧要,所以揉揉太阳穴,到底还是叫下面人来把前几个月入库账本都拿出来,对着翻找,想从中找块材质纹理都和眼下这块木头差不多,好能搭上谢危之前斫琴。
查半天也没结果,倒是让他脑袋里灵光闪,忽然想起什来,道:“你今日都有空过来,那萧定非近来在国公府无法无天,你该都听说吧?”
这倒是桩事。
十多天来萧定非做多少荒唐事,无不
吕显坐在窗边上,皱眉看着搁在案上这块琴板,显然是前段时间才雕琢过,榉木料,木质纹理都是上佳。
只是在左侧半掌位置上硬生生戳处败笔。
明显是刻刀歪。
上头甚至还沾着点没擦干净血迹。
“记得这是两个月前给你找那几块料里最好,你不是已经拿去斫琴吗?”吕显看向对面正在喝茶谢危,声音里带着点不满,“株老树长个八百十年,砍下来也就这几块好木头,上哪里再给你找几片同棵树甚至样来?谢居安,你斫琴时候是在做梦,还是撞鬼?这都能斫坏!”
马上之人皆着胡服,头戴皮帽,外族人长相,手里还甩着呼啸马鞭子,相互大笑着。
这可是热闹街市,他们速度居然半点也不见慢!
姜府车夫可吓跳。
慌乱之间连忙赶着车往旁边避让,迎面来快马倒是避开,可马车车轮却撞边上几个摊贩摆摊时撑在摊位上硬石头,“咔”地声便折,再也滚不动。
姜雪宁在车内差点被甩出去,待车停下时,紧皱眉头,先开车帘便问:“怎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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