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冷冰冰日光从东面升起来,斜照在皇极殿前那连成线汉白玉栏杆上。
群臣已至,垂首肃立。
皇帝沈琅穿着身玄黑五爪金龙袍,头戴着十二旒冠冕,高坐在御案后龙椅上,张脸在金銮殿里竟有些晦暗难明。
谢危在左下首文臣列中,难得身规整威严朝服,比之寻常穿道袍,少些许隐逸旷远,可也依旧不损他渊渟岳峙之气,倒显得多点锋芒。
却仍旧不过分寸,刚刚好。
吕显虽是个商人,可则当年是翰林院里当过差进士及第,二则暗地里还为谢危做点狗屁倒灶事儿,心里弯弯绕重接着重,实在不像下头这人那般简单。
那人虽知随便说,他却听出端倪。
宫里当过差知道这件事还放出来太监,可不死得快吗?
他又嗑颗瓜子,饶有兴趣地挑眉:“话要照你这讲,那当年这定非世子是和其母燕夫人在块儿,按理世子主动舍身救主这件事,燕夫人该知道也同意。可怎听说京城之围解后不久,燕夫人便萧国公闹翻,直接回侯府,萧燕两家再没有过什往来?”
下头那人登时怔。
他面上浮着三分笑意,只抬眸注视着沈琅,嗓音浅淡地提醒:“圣上,定非世子在殿外候召已久。”
其他人也不由得震震:先前光听人说得热闹,怎被这问,还真觉得这事儿有点古怪呢?
有人试探着道:“吕老板看着知道点隐情?”
吕显把白眼翻:“要知道还问你们做什!”
这模样真得不能再真,众人于是释怀,转而又想:天家事情,哪儿是他们寻常老百姓能知道呢?唯能可怜,也不过是那实打实三百个埋骨雪中无辜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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