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见到门口,她回头看眼,微微咬唇,犹豫片刻,还是重新走回来,扯边上条绒毯,屏住呼吸,点点搭在他肩上。
这架势倒跟做贼似。
然后才重新扒开门,闪身出来。
剑书他们在门外已经候多时,见她出来,回头看便要说话。
姜雪宁忙将根手指竖在唇边。
是他琴。
却不是他音。
张遮搭下眼帘来,任那大夫提药箱出去,抬手慢慢抚上肩上之伤,那痛意藏在深处,连绵未消。
他听好久好久,琴音才渐渐停歇。
姜雪宁实不知自己是弹半个时辰,还是个时辰,只觉手指头都要被琴弦勒出伤来,实在招架不住,才大着胆子停下来。
着膝盖指尖垂落,竟似在那灯光昏暗处枯坐,神情晦暗,也不知是在想什,总归没来骂她。
于是稍稍定心。
她赶紧改过来,假作无事,往下头继续弹奏。
微颤琴音,在晃悠悠琴弦间流泻而出,音质极佳,高时若清凤啼鸣,低处如间关莺语,有畅快抒怀处冲上霄汉,逢缱绻断肠时则幽咽沉郁。
剑书刀琴都在外头听着。
剑书刀琴登时愣。
她极力压低声音,做出口型道:“先生睡着啦!”
“……”
剑书刀琴又是怔,对望眼,不由愕然。
姜雪宁劫后余生,却是偷油老鼠般开心,向他俩摆摆手,便拾起先前靠在墙边上伞,也不用人送,自己脚步轻快已是溜之大吉。
看,原本坐着谢危,不知何时已倒伏下去。
她起身来,轻手轻脚走过去,低低唤声:“谢先生?”
谢危靠在旁侧引枕上,双目闭上,纵然有柔暖烛火照见几分,苍白脸上竟也无甚血色,竟似睡着。没方才让人胆寒冷厉戾气,平展眉目静若深山,只仍叫人不敢有半分打扰,恐惊他这天上人。
姜雪宁见便噤声。
她站在前头,也不敢再叫,心里琢磨,便想这却是个绝好机会,正该脚底抹油溜。于是跟猫儿似,踮脚往门外走。
静夜里阒无人声,只伴着松上雪压得厚,簌簌往下落细响。
简单干净屋舍内,弥漫着股浓重药味儿,是大夫才给张遮伤处换药重新包扎,还叹声道:“好险没伤着要害,不然这深刀,只怕得要命去……”
张遮合拢衣袍,却忽向窗棂外望去。
黑魆魆院落里伏着山峦树影,那琴音却袅袅不断绝地飘来,初时还有些生涩,弹得久便渐渐添上几分圆熟,倒有点得心应手味道。
这般境地里还要带张琴出来,只有那位谢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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