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名姓中带是个“雪”字,所以上世刚刚知道有这个油盐不进人时,冬日里她去乾清宫正好遇到,便恣意跋扈地问他:“张大人既然这样喜欢雨,遇到这样下雪天,还要同本宫道走,该很讨厌吧?”
那时张遮没有回答。
但姜雪宁默认他是讨厌。
后来天教乱党刺杀皇帝,累她遭殃落难,她同张遮躲在那茅屋下头时,外面在下雨,于是她又问他:“张大人这样喜欢雨,如今却跟同在个屋檐下看雨,想来你知道本宫名里还带个‘雪’字,该很讨厌吧?”
张遮
时想到以前,又想到以后,神情间却是怅惘起来。不经意间抬首,竟对上双清冷眸子。
张遮不知觉间已经看她许久。
直到她也抬首对上目光时,他才意识到这点。
她那样想当皇后,上世辛辛苦苦、汲汲营营,重生回来,又已经知道谁才是最终大赢家,如今眼见得旧事转轨,燕小将军不会再走上与上世般路,还对她用情至深,大约快慰吧?
可他好不快慰。
这刻,他只想骋心怀!
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用力地抱下,然后眨眨眼道:“走,姜二姑娘,剑帮收好。”
姜雪宁整个人都呆住。
然而都没等她反应过来,燕临已经踏出门外。
原本热闹侯府,忽然就凄清冷落下来。
枷锁将侯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束缚起来。
只不过,当有两名兵士拿着枷锁上来便要往燕牧脖子上卡时,旁边不远处立着张遮眉头轻轻皱,又不咸不淡地来句:“刑不上大夫。”
萧远鼻子都气歪。
两名兵士愣愣傻眼,看向萧远。
萧远心里筹谋着以后再让这姓张好看,此刻却只能将气都撒到别人身上,因此破口大骂道:“没听见吗?!刑不上大夫,这老匹夫抓走就是!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来趟这浑水之前,便是明白;可如今做完,反倒……
与此间诸位大人,他都没有深交。
眼见萧远并干兵士已经在“请”众人离开,以备接下来查抄侯府,张遮终于还是抬头,看看外头渐渐大鹅毛似雪,也不同谁打个招呼,转身便向外头走去。
那瞬间,姜雪宁竟想起上世张遮。
此人爱极雨。
片刻前还是冠礼正行,宾客满堂,如今却是杯盘狼藉,命途难测!
上天啊。
为什对她少年如此残酷呢?
姜雪宁想,反正自己往后也不准备待在京城,抱便抱吧,名声她也不在乎。
若往后谁真喜欢她,还会介意这个不成?
两名兵士莫名被骂个灰头土脸,只好将枷撤。
燕牧再次看向这位素不相识刑部清吏司主事,终是不由得向张遮笑笑,竟是洒然地径直迈出厅堂,随着府里其他人道去。
燕临还在后面点。
从姜雪宁身旁走过时,他心里满腔潮涌,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去他祖宗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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