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万没料到张遮会站出来,且还接连说出这样番话,大乾朝律例倒背如流实不作假,只是不知上世今日究竟是何情形。她颗心顿时在胸腔里跃动,险些便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陈瀛更是在张遮刚说话时候便悄悄远离他。
然而张遮本人却无比平静。
他伸手将那圣旨递回去,寒光闪烁剑刃倒映着他张寡淡清冷面容,无悲无喜,只好言相劝般,道:“国公爷怒杀下官并无所谓,圣旨还是要送回宫中,请中书省加盖大印,方可下达。”
圣旨都已经送到,兵士都已经围府,这人竟说皇帝说话不作数,还得送回去盖个印再回来抄家!
省核过盖印之后方能下达。下官昨日听闻中书省褚希夷大人抱病,通州哗变消息既是个时辰前才传来,请褚大人入宫便要费些时候,传大人来此宣旨抄家又番耽搁,个时辰怕不够用。是以……”
话到此时,他目光已落在这封圣旨之上。
上世从顾春芳处听闻来秘辛,果然是真——
查抄勇毅侯府圣旨,确系沈琅亲手所书,然而当年宣旨之时圣旨上其实只盖着皇帝宝印,并无中书省之印!后来勇毅侯府案卷宗里出现圣旨却是两印齐全,据传乃是抄没侯府屠侯府半数人之后,才由新任中书省平章知事加盖中书省印。
而原平章知事褚希夷老大人却被革职,老病归乡,没过半年便因贫病交加于家中过世。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萧远近五十年来从未遭遇过此等离奇之事,险些气个佛出窍二佛升天,五孔七窍里冒出烟来,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手抖不停:“你!你、你——”
前去吊唁之同僚,唯顾春芳人。
由此才知道这件事,大约推算出当年褚希夷官至中书省平章知事,无异于朝宰辅,怎落得这般下场。
张遮目光从那本该盖着中书省大印空白处移开,重落到萧远面上,只道:“国公爷这圣旨,怕还宣不得,做不得数吧。”
萧远忍无可忍,拔剑直接指向他咽喉!
言语间已是盛怒难遏:“竖子焉敢胡言!圣上亲书之旨由得你来置喙?!本公今日当削你项上首级以乱党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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