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飞檐,重重叠叠。
鸣凤宫比之朴素仰止斋,实在是太像坤宁宫,姜雪宁睡不着,也不敢睡着。
姜雪宁觉着自己颈窝里湿片。
只听见她模糊声音:“好怕,以后燕临不见,伴读不见,大家都不见,你也不见,就只剩下个人……”
姜雪宁喉间哽着。
她要竭力地睁大眼睛,用力地克制着自己,才能不使情绪在这样个夜晚中、在这样座深宫里崩溃。
便是贵为公主,也有这样伤心惶恐时刻……
是酸倒牙。”
姜雪宁泪划过眼角。
沈芷衣两手都交覆在身前,特别想哭:“后来燕临回来找,没找见。躲在树上面,想要吓吓他,结果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摔到地上,疼得大哭。燕临都吓住,反应过来也不敢动,叫人来后,又冷着脸训,说活该。伯母见他这凶,便请出家法来把他打顿给消气。都已经忘那时候几岁,也忘更后来还发生什,就记得那树,好高好高,太阳好大好大,还有那樱桃,明明记得是酸,可想起来竟然好甜好甜……”
她说着,便真哭起来。
这几日来便是发脾气也没有哭过次,可也许是觉得宁宁和别人不样,见到她第次便能说到她心里去,于是觉得这样话对她是可以说。
人活在世间,谁又能免俗?
沈芷衣哭好久,等哭累,便渐渐困,躺在她旁边慢慢睡着。
姜雪宁为她掖好被角。
侧转身来凝视这位本该集万千宠爱于身公主,想起她上世悲戚甚至怆然命运,许久后,轻轻俯身亲吻她额头,然后才退开,赤着脚踏在这寝殿冰冷地面上,走到扇雕窗前,轻轻打开条缝,朝着外面望去。
盏盏宫灯高悬。
她同萧姝固然要好,可这样要好是隔层……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不舒服。
明明她是这宫中最尊贵长公主,可旁人看着萧姝,母后待萧姝,也好像不比自己差,且总觉得,宁宁和阿姝也是不同。
沈芷衣从来没觉得这样伤心过。
她忍不住抱住姜雪宁,将脑袋往她身上埋,眼泪便全掉下来,可又不敢叫殿外面宫人们听见,便压抑着那声音饮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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