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失笑:“好歹在琴馆,能收收这身铜臭气?”
那文士浑不当回事,只道:“你当开琴馆是做善事?弹个琴要沐浴要洗手要焚香,还得要好琴,哪样不要钱?”
姜雪宁只觉此人清奇,不由多看几眼。
那文士瘦削,寻常长相,也看姜雪宁眼,醒悟过来:“便是这位姑娘要相琴吧?”
姜雪宁不说话。
随后才对燕临道:“们还是进去看看琴吧。”
幽篁馆,听这名字便知道,此馆是专为琴而设。
位置虽然是在熙熙攘攘闹市之中,在京城也算得上是寸土寸金地界儿,可却定要从临街那不起眼楼下,顺着楼梯走上二楼才能看见那清雅素淡竹制匾额。
“幽篁”二字便以纯墨写在竹上。
只因琴是件雅物,来相琴客人们,假爱琴要附庸风雅,真爱琴又不凑热闹,所以这般装潢和风格倒是刚好能兼顾。
清远伯府光景日不如日,燕临身为世家勋贵子弟自是清楚。这伯府庶女在那日重阳宴上“落水”事情,也算人尽皆知,更何况当时还有姜雪宁那惊世骇俗句话?
婆子惩治姑娘,奴才欺负主子。
清远伯府脸面算是丢尽。
只是为免旁人闲言碎语,说他们伯府苛待庶女,明面上自然不大敢再为难这庶女,但只怕暗地里苦头只多不少。
勇毅侯府只有他个嫡子,且他在宫中又很受宠,种种后宅中阴私手段落不到他身上。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后宅里有些争斗是什样,燕临还是解。
燕临没好气道:“别废话,琴呢?”
那文士眉梢微微挑,轻而易举便感觉到燕临对这女子不般,没因此收回目光,反倒还多看姜雪宁几眼,才转身走入内间,将里面藏着四张琴张张抱出来,排在馆中长案上,然后解开外头
燕临显然不是第次来这里,轻车熟路地带姜雪宁走进去。
角落香炉前正有名作文士打扮男子拿着香箸拨香。
焚竟是上好婆律香。
整间幽篁馆内都浮荡着淡淡香息。
那文士听见脚步声便回头,瞧见是燕临便笑笑,只轻轻将那香箸放下,面走到旁边铜盆前净手,面道:“世子可算是来。琢磨着你要再不来,那几张琴便要挂出来卖。”
毕竟父亲也有干妾室和庶子女。
他觉着宁宁是对这萍水相逢伯府庶女太上心些,不由劝她道:“你就是心太善,天底下像这样又笨又拙且自己不争气人,不知凡几。救人便罢,难不成还指望她脱胎换骨?须知人处境皆有因由,若她有本事也不至于落到先前下场。”
姜雪宁收回目光,道:“正因为是自己救,所以反而要比寻常人在意些,也希望她更好些。不过你说得也对,已仁至义尽,哪儿能管更多呢?”
说罢,她轻轻吐出口气来。
似乎想要借此纾解心底某种不那畅快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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