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后,刀琴从楼上下来。
怀里抱张琴。
谢危接过,抬手抚过那断掉琴弦,还有琴身上那道深入琴腹刀痕,张脸上没表情,过许久才道:“尸首送去刑部,叫陈瀛来见。”
“是?”看她拭血迹,将那方锦帕攥在手中,谢危向她伸手,却淡淡道,“可方才听宁二姑娘在车中提及对危救命之旧恩,倒更似怕危袖手不救般,看来是危多心。”
姜雪宁听到这话险些魂都吓没半,强作镇定道:“刺客问不敢不答,时没主意,又怕他觉得寻常便随意杀,是、是说错吗?”
说完她才看见他伸手,于是忙将锦帕递还。
谢危从她手中接回锦帕,就用这方已沾点血污白绸,慢慢地、仔细地擦拭着自己方才溅血左手,竟低眉敛目,不再言语。
沉默使姜雪宁心里打鼓。
可现在……
因上世曾有被他说“自重”难堪,所以她十分谨慎。
只拿锦帕,手指却不敢挨着他手掌分毫。
然而那锦帕雪白柔软,以上等丝绸制成,被她取走时,角垂落下来,偏偏自谢危掌心,似有似无地划过。
谢危长指痉挛似微微蜷,同时看见她伸手时手腕上露出那道浅浅疤痕,隐隐觉着口中又泛出某年绝境中满口血腥味儿。
已是片血污,连带着那张如清竹修长手上也沾不少。
他见,便从袖中取出方干净锦帕双手奉上:“先生。”
谢危接过来,却转眸,目光落在姜雪宁耳廓。
他看片刻,只将这方锦帕递出去。
姜雪宁顿时愣住。
旁剑书见状,看谢危眼,默不作声地收起原准备递出另方锦帕。
不会儿,有人来报:“少师大人,燕世子在街外,想要进来。”
谢危擦拭动作顿,抬头看姜雪宁眼,便道:“剑书,送宁二姑娘过去。”
剑书应声:“是。”
姜雪宁屏气凝神,向谢危裣衽礼,也不敢问她车里丫鬟是什情况,只跟着剑书从这长街上穿过,去到燕临那边。
他收回手来,负到身后,虚虚握住。
这时,才注视着她道:“让宁二姑娘受惊。”
姜雪宁擦拭耳际那抹血迹。
锦帕上染血污。
她低垂着目光:“幸而得遇大人,知道您必有办法相救,所以还好。”
后知后觉地抬手,指尖触到点粘腻,放下手来看,是少数点溅到她耳垂血迹。
时毛骨悚然。
她怕极谢危。可刚才她扑他并未成功,也没有箭落在她身上,此刻又见他递出锦帕,暗惊之余更生惶恐。
犹豫好半晌,浓长眼睫颤颤,她才小心地伸出手去,从谢危递出手中取过锦帕,低声道:“谢过大人。”
刚才那是情势所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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