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全然怔住。
他便又搁下笔,静静地望着她:“至
错。
刚重生回来就犯个致命大错!
她永远记得当年第次见谢危时情景。
风寒尚未痊愈男子,面有病容,穿着身毫无赘饰白布衣,抱张琴,神情间有些恹恹,但唇边却含着笑,走到马车旁,向她略略颔首。
那时她并不知道,这个人将成为后来权倾朝野帝师,更不知道这个人将屠戮整个皇族……
方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四年前太子少师谢危孤身人秘密入京,辅佐当时三皇子沈琅登上皇位;所有人也都知道户部侍郎姜伯游从龙有功,在四年前掩人耳目,暗中助谢危入京,不大不小也算得功臣位。
可少有人知道——
当年姜伯游假称他是姜府远方亲戚,使他与自己流落在通州嫡女同上京,而后来运筹帷幄、力挽狂澜帝师谢危,彼时就藏于姜雪宁车中!
别人都叫“姜二姑娘”,独他谢危与人不同,要唤声“宁二姑娘”……
姜雪宁千算万算,又怎算得到今日姜伯游书房里“贵客”就是谢危?
极,能听见里面传来交谈声。
姜伯游叹气:“唉,刚才是宁丫头事。她也算是让操心久,没想到这回倒拎得清。你没做父亲,肯定不知这感觉。说起来,当年你秘密上京,还是同她块儿呢。眨眼,竟都四年啦!”
他对面那人似乎沉默片刻。
接着才淡淡开口,嗓音有若幽泉击石,低沉而有磁性:“宁二姑娘……”
这时,后头常卓也端香进去。
如果知道,在那段路途中,她或许会选择收敛自己恶劣脾性,对这个人好些。
不……
如果知道,她绝不会在荒山野岭危难之时,为他放那半碗血作药引!
上世,他刀剑对准萧氏、对准皇族之初,她曾质问谢危怎敢做出这样伤天害理、草菅人命之事。
谢危用朱红御笔在那份名册上轻轻地勾道,然后回道:“你不是天,又怎知是伤天害理,而不是替天行道?”
她早该有所警觉。
朝野上下有几个人敢句话不说,直接把个锦衣卫百户周寅之丢在外面,让他声不吭毫无怨言地等着?
姜雪宁不知自己是怎从书房里退出来。
她只知道她脚步前所未有地平稳、镇定。
直到出书房,上回廊,眼见着就要回到自己屋里,她脚下才忽地软,毫无预兆地绊下,扶旁边廊柱把,惨白着张脸,瘫坐在廊下。
帘子再次掀起来角。
姜雪宁于是清楚地看见那片覆天青色绉纱袍角,轻轻动,是坐在茶桌旁那人向着门帘方向侧转身。
即便看不见他脸,也触不到他目光,可这刻,她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他是向着还站在书房外间她望过来!
分明隔着门帘,却仿佛能透帘而出。
姜雪宁只觉自己颗心忽被只巨大手掌攫住,连气都差点喘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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