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耳边既是涛声,又是钟声,声音嘈杂,可心里宁静。
僧人们口中念诵着让唐时觉得既陌生又熟悉经文,细听下,却是最简单六字大明咒,回头来只变成最熟悉
这个过程持续很久。
唐时也没数清过,这下面有多少级台阶,只在看到是非踏入禅门寺那山门时候,响声钟。
他身影开始变小,变远,走到天王殿前时候,钟声再起……
唐时已经看不到他去处,周围林木太高,陡然便给唐时种身在深山古刹之中感觉。
那钟声,带着悠远韵致,涤荡开去,像是瓢泼雨,将那缭绕在小自在天三重天上云雾都冲刷走,干干净净。
是非觉得它是功德,便是功德。
双手合十,却掩不住那轻微颤抖。
低眉敛目,将满眼繁华藏尽,只余下肃穆而寂灭幽深。
是非宣句佛号,道声“阿弥陀佛”,这道上列着许许多多僧人,也垂目稽首,同样宣声佛号。
不需要什欢迎言辞,不仅不是时间场合不对,更是因为——
旁边。
唐时与是非,弃船登岸,缩地成寸之术施展开,是非与唐时便已经站在那禅门寺前面。
功德路如既往地铺展在那里,经历过风霜雨雪,严寒酷暑,也如既往地让唐时想起当初二三重天之间九罪阶。
列在前面僧人有许多,整个禅门寺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异样,即便是已经有高僧圆寂,也依旧寻常模样。
他们只是表情肃穆些,似乎已经对小自在天隐约着危局有所预料。
唐时站在下面,只将眼睛闭上,便能体味到那古朴钟声所带来激荡。
然而在心旌动摇之后,竟然只余下莽莽荒荒沧桑。
——沧海桑田,须臾之变。
是非已经消失不见,第重天金光忽然大盛,紧接着是第二重天,最后到第三重天。
于是这刻,三声长钟鸣响,便飘荡在这海上,甚至掀起波涛滚滚。
是非归来,似乎他从未离开。
步步踏上台阶,唐时却站着不动,他看着是非步步踏上去背影,挺直脊背,宽阔肩膀,那月白色僧袍,丝不苟近乎严苛。
无端想起第次见他时候,也在天海山台阶上,台阶,台阶……
唐时心里念叨阵,心里沉沉地,透不过气。
他无法迈开脚步,只能站在下面看他。
是非,是他们熟悉是非,只要他回来,似乎切便能够安稳下来。
所有人伤痛都藏到眼底,平和极。
是非站在这功德路下头,抬首而望,级级台阶,乃是当初僧人初到小自在天时候级级地铺上去。那个人兴许不是什大能修士,只是个普通和尚,也许是年轻僧人,也许是老迈主持,将这高山铺成坦途,让来往礼佛之人得以行此方便之途……
功德功德,什又叫做功德呢?
杀千万人不定损功德,可铺成这台阶,却定算是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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