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容斐自己全然不知,还用那张掉粉脸扬着锋锐浓丽眉眼挑衅道:“更想七八日吃不上,能满足吗,夫人?”
顾惊寒忍不住笑出声来,走到近前,给容斐擦面粉。
容斐被面粉呛下,才猜到点自己现在形象,
场细雪时停时下半宿,待得第二日天光大亮,漫山遍野素白裹身,推开门窗,便有寒气拂面吹来,入眼雪色披覆,群山万里茫茫。
顾惊寒起得早,容斐今日也没有赖床,掏出他拐杖,端着瓷碗去温泉里给顾惊寒煮鸡蛋。
白嫩嫩鸡蛋白剥开,蛋黄还透着流浆般橘色。两人人个,吃完后开始和面揉面,煮面条。
过生日吃面煮鸡蛋,也不知具体是哪里风俗,但慢慢就有许多人这样做。很多老人信这个,吃平安长寿,生都高高兴兴,是个祝福。
容少爷往年不在意这个,也不爱吃煮鸡蛋,但凡是对顾惊寒好,哪怕只是个虚无缥缈祈愿,他也要当等正经事来办。
不过他这种忐忑并未维持太久。
过两天,便到顾惊寒生辰。
前日早早地,顾惊寒就带着容斐上山,带足东西,住进温泉小院。
这时候天色尚是风日晴宜,难得冬日好时候。但不过转天,就洋洋洒洒,飘起小雪来。
半夜顾惊寒听见树枝被压断嘎吱声,醒过来。
向,落到顾惊寒脸上。
手指钳住容少爷下巴往上抬抬,顾惊寒垂眼问:“苦吗?”
容斐攥住顾惊寒手腕:“给甜甜?”
“好。”
在嘴里喊口清甜米汤,顾惊寒吻进容斐口中,将那酸苦药味尽数洗净,只留甘爽。
拉面条容少爷不行,但他手劲儿大,便揉面。
顾惊寒在旁熬小锅糖浆,清理干净山楂,给容少爷穿十来串糖葫芦,甜香四溢。
“昨天买山楂?不留着过年再穿?这几串还不够两天……”容少爷闻着味儿,说。
“这两日,你没空吃。”顾惊寒语气平淡道。
将糖葫芦放到架子上晾干,再转头,就见容少爷浑身黑块白块,全是面粉,整个人都成个面人儿。
身侧容斐拱拱,含糊道:“下雪?”
“嗯,”顾惊寒看眼窗户,将被子拉拉,“盖好。来这儿,别往外钻。”
容斐迷迷糊糊间人往下缩缩,手却不动,仍护在顾惊寒露在被子外半个肩头上,“明儿你生辰……吃什?”
顾惊寒闭上眼睛,许久后才轻声道:“长寿面。”
簌簌落雪,天寒地清。
容少爷发现,眼睛看不见其实也是有好处。
要说从前,顾惊寒对他自然是纵容,但绝没有到如今这般,给穿衣服给喂饭,陪吃陪喝陪聊□□,就差上茅房还给他扶鸟。
百依百顺也不过如此。
但越是如此,容斐越是不安。
就像心里有什东西直在撞,下下地撞得他辗转反侧,忐忑惶恐,但却又无迹可寻,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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