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无数冰天雪地里赤身裸体麻片蔽体百姓,看人哭着卖儿鬻女,看人做工做得十指弯曲直不起腰,看官兵驱赶百姓、视民生如草芥。
无数历史、道理,前朝旧闻,皆不如亲眼见。
世家公子、宫中少年。真切地看那剥去粉饰,血淋淋黑暗与真实。
后来那手漂亮手行草,是师云教。
按说武学太傅只管教他们骑马射箭就好,师云却愿意在宫中停留,手把手教个没人在意、“没有前途”庶出二皇子练字。
二皇子没有钱,没用演马骑射护具,师云从家里给他拿。
师云会假装看不见他们小话本和美酒。却在得知些孩子抄作业时温柔而严肃地找他们谈话。
会和他们说很多史书、道理,说很多百姓家、战场上故事。
而其他太傅们,很多都已经是摇头晃脑、鱼目般浑浊眼睛。
大夏国运路下沉,很多老臣都不好受,干脆就此逃避不再提起、又或者私底下借酒浇愁。那几年宫中随处可见提不起精神行尸走肉。
只有这个人,刚从战场失意而归,却仍是心地光明、腔热忱。
……
马儿继续在戈壁滩上缓慢走着。
岁师云孤零零回京城。
身为“武安将军”,却再也无兵可领。
朝政昏聩已是积重难返,所有忠肝义胆将士与百姓不过是权贵手中随意操弄旗子,任凭他再如何有腔报国之志,也难力挽狂澜。
同师云起回京军官眼中很多已失去光彩。从此纵情声色、流连烟花酒馆,再不问世事。
师云却入宫做太傅。
宴语凉十四岁那年,师云跟皇帝回禀,说要带几位皇子和伴读们去京郊采桑林场狩猎几日。
本来都允,可皇后和贵妃怕宝贝儿子受伤,皆临时借故不去,师云就只带二皇子和几位伴读出门。
他没有带他们去采桑围场。
而是带他们出城。他们只见过京城东西市热闹繁华,他带他们看普通百姓生活。
看何谓饥寒交迫、何谓路有饿殍、何谓民生多艰。
“朕似乎有点……想起他来。”
宴语凉并没有告诉庄青瞿,那些回忆太多太杂,塞得他头疼时难以承受。可他靠着人却像是知道般,伸出只手来轻轻地替他揉。
“阿昭不急,慢慢想。”
宴语凉点点头,又缓缓想起些事。
他以前字其实很丑。他母亲虽是个识字医女,却是个越陆人。教他只有歪歪扭扭越陆蝌蚪文。
在大夏朝,“太傅”是教皇子们读书官职,品级不高但可随意出入宫廷。文官武官都有,亦有专教音乐书画。
师云武官世家又骑射流做武职太傅也算合适。
那年宴语凉十岁,第次见到师云。
在演马场上,年轻不羁将军身银盔红缨英姿勃勃。黑金连发重弓射中靶心,引得当时还是孩子皇子和伴读们片欢呼、满心崇拜。
他眼睛里有明亮团火,那是宴语凉对此人最初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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