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瞿:“阿昭,这冠……是贡品。臣不敢僭越。”
“没僭越,”宴语凉从后面搂住他脖子,“朕觉得青卿戴上好看才给你戴。你看那多金子、那大无瑕南海大珍珠。也就岚王这般光华照人才能相得益彰。”
……哪里相得益彰?
庄青瞿看着铜镜里自己,怎看怎别扭。这冠做出来感觉就是为堆宝石显财力、而不是为给人戴。
如此华丽且扎眼。
飞鸟尽良弓藏,前车之鉴比比皆是。
越是“圣明天子”,越是有本事狠心踩着他家少主成就他帝王霸业。
少主居然还说,他粉身碎骨心甘情愿。
苏栩把那些收拾好包裹又都拆。
身为庄氏家仆,即便是少主意孤行、条路走到黑他也必须陪在少主身边。对也好错也好,如当年他父亲陪着庄老将军直至最后刻。
而门口街边,不远就衣衫褴褛贫民瑟瑟发抖。
他记得跟随父亲坐着华丽马车出行,脏兮兮乞丐小孩向他投来羡慕又仇恨眼神。
“庄氏不除,国难未已”。他也听过那个歌谣。
去问父亲,被好顿,bao打,从此再不敢提。
父亲说编造歌谣人是羡慕嫉妒、包藏祸心。而先帝懦弱无能、新帝年轻懵懂,庄氏族功高震主才会树大招风。
下看着斜前方二皇子翻飞衣袖,心中默默认定这人。
他想将来,他可以不要功名利禄。
只要长伴此人身侧,哪怕风雨无晴也要宠辱与共。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同个晚上。屋外大雨倾盆,屋内苏栩用力收拾行李。
但阿昭亲手给他戴上,他又舍不得拿下来,只能那戴去上朝。
整个早朝,谁
只是这衣服都已经脱,恩断义绝话也说。
他个下仆,又哪儿能由他那轻易就能把脱掉衣服给穿回来?
……
隔日清晨,皇帝难得比勤政岚王起得还早。
殷勤帮忙穿衣梳头,还给岚王束上个特别华贵头冠。
后来,很多年,又发生很多事。
十年间,他并非没有亲眼看到当今皇帝励精图治。
锦裕年,京城里算得上繁华也就只有东西市、王府街那两条大街,举国上下积贫积弱。锦裕十年却已是春回大地、处处繁华。
可他更心疼不服,却是十年间他家少主庄青瞿南征北战,收复燕云、拿下贺兰红珠荡平瀛洲,不知受多少伤。皇帝只给个“岚王”空名,在此之外却处处挟制、随时防备。
岚王府门庭清冷,相比当年庄氏高门大户花团锦簇。他作为家仆百感心酸。
收拾着收拾着,每件衣服每方玉佩都勾起无限记忆。
他越收越慢,最后给自己倒杯烈酒。
烧刀子很刺。
酒入愁肠,无数场景涌入脑中,庄老将军爽朗洪亮笑,族人出门时锣鼓喧天,高墙大户里奢靡亭台楼阁与堆积成山玉食赏赐,粉妆玉琢小少爷逐渐长大。
道朱门之隔,里面繁花似锦、饱暖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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