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前尘往事,今日并作别,就不要再去想。陶清风正想把剩下纸钱都烧完,忽然发现那张本来在香烛上点燃燕澹生祭文,飘在铁栅栏上面,没有落进壁龛里。兴许火势不够,只烧掉个小角,就熄灭。
陶清风刚预备再引点火,阵风吹来,那张祭文纸被吹飘起,如只苍白蝴蝶,飘然越过陶清风肩头。他转过头,便看见祭文纸,被风送进几米开外个人怀中。
好巧不巧,那人竟然是上回图书馆偶遇教授严澹。他今日穿着简素白风衣,整个人被衬得更高挑颀长,轻轻握住怀中祭文,以温和表情对陶清风笑笑:
“还是穿戴得这严实,本来在犹豫,但是听到这熟悉念诗声……”严澹快速扫眼祭文字体,和上次模样,心中便确定,“又见面,广川同学。”严澹笑着问,“那张书法语录体,是你写吧?”
除此之外,这张祭文送入怀中时,严澹忽然产生种奇怪感觉。
心情稍微平复些,又摆对稍小香烛上去,拿出第二篇祭文,这是他单独给燕澹生写祭文。
燕澹生没有被政变牵连,官至三公,正常老病而死,过很好生。陶清风心想,他身后应该也不缺牌位供奉,搞不好都有后人谱系传至今日,不会缺香火。
可是,他还是想给燕澹生写篇祭文,心平气和,以同僚身份,略作怀念,并礼节性地瞻仰。
毕竟斯人不能重见。
“杯聊奠,青山白发。景园山秀故居,燕公金扉蜕归。流水席上遗琴在,紫梁街犹驷马归……”
他觉得,像是终于和什事重逢,心里流淌着奇特怀念。但是他很快又把这归于墓园容易升起感伤之情。加上那祭文文辞,确写得非常动人缘故。
严澹只是匆匆扫眼,并没有看全,也很有涵养地还给陶清风。虽然他颇好奇这位燕公究竟是何方神圣,是广川同学夸张手法,还是真能担得起“经纬人杰,宰国重器”评价?不过他很有分寸地不打听,斯人已去,墓地哀景,还是不要惹小友伤怀。
落款是:陶生礼怀。
写落款时,陶清风有那丝丝后悔:如果在得到礼部校书郎任命那天,自己少顾虑那点点出身悬殊,接受燕澹生很真诚建议——
“同科同甲同部,吾与广川兄有缘至此,当得起声‘友’乎?”
“陶生,岂敢。”
当时同意,如今起码能落款个“陶生友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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