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是,出门在外,说朋友总方便些,也不怕他们多问。”
晏无师注视他:“那你呢,你心底,也将本座当作朋友?”
沈峤:“同师为朋,同志为友,与晏宗主虽非同师,也非同志,但你救过命,彼此渊源不浅,又同路许久,怎也能称得上声朋友罢。”
晏无师:“你不怕别人说你依附魔君,自甘堕落?”
沈峤笑:“明白自己在做什就够,为什要管别人想法?自下山之后,所见所闻,令感慨良多,更令明白,以往固守山中修道,修不过是小道,像晏宗主这样,辅佐周主,若真能统天下,宇内澄清,百姓不必再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只要有手有脚,就能依靠劳动得到报酬,这样才是真正大道罢。”
沈峤笑道:“面条虽然有些凉,不过他们酱萝卜很不错,你不妨尝尝。”
他知对方素来爱洁,便先将筷子洗过,再把碗里酱萝卜和盖在上面,没沾到面条野菜夹出来,放在晏无师面前碗里,自己就着那碗又糊又干面条淋酱汁开始吃。
晏无师皱眉看着自己面前那半碗野菜和酱萝卜,过许久,才拿起筷子,勉强尝口。
入口滋味其实也并不是想象那难吃。
“晏宗主事情办完?”沈峤问。
嘴里,摸着滚圆肚皮遗憾道:“沈郎君,你来晚啊,面条已经没。”
沈峤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朋友,姓晏。”
小徒弟站起来:“沈郎君,给您留碗,您可以跟晏郎君分着吃。”
观主白他眼:“就你多事!”
看见站在沈峤身后晏无师,观主原本“怎又来个,可只留碗”话不知不觉又咽回去,他在晏无师面前险些没法维持观主威严,甚至开始坐立不安,只得起身丢下句“那你们慢慢吃”,就赶紧走开。
“还没。”晏无师只说句,人究竟见着没有,怎个没办成法,他没多说,沈峤也没再追问。
谁知晏无师话锋转:“你方才看见来,是不是高兴得很?”
沈峤微微怔,点头笑道:“是,本以为你分道扬镳,或许要很久以后才能重逢,没想到这快就再见,难道不是件值得高兴事情?”
“方才听你向他们介绍,说是你朋友?”晏无师摩挲汤碗边沿,面上露出玩味神情。
这种汤碗做工十分粗糙,因使用许久,而在上面留下层厚厚污垢,无论怎洗也洗不掉。
小徒弟从早上端来沈峤方才没吃过面条,为难地看看晏无师:“只有碗。”
面条已经有些糊,这种食物求着晏无师吃,晏无师也未必肯吃。
但对白龙观众人来说,它却是珍藏好几个月口粮,他们甚至打算过年再吃,却因沈峤到来而被提前拿出来。
沈峤谢过小道童,对晏无师道:“分些给你?”
晏无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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