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会长死死抱住头,他脸上满是淋漓冷汗,像是被人用力掐住脖子,拉风箱样粗重急促地喘息着。
忽然,他全部挣扎和喘息都戛然而止。
像是彻底失去意识,他上半身忽然“砰”地声重重砸在桌面上,原本就碎裂开半张脸上又蔓延开更多、仿佛是蜘蛛网般裂痕。
他就这样动不动地凝固几秒钟,像是年久失修人偶重新开始活动样,生硬地折叠着关节,尝试几次才对准位置,撑起只手扶住桌沿,把自己重新撑起来。
……
那只是场普通梦而已。
在这个已经快要生长成熟、成为个独立小世界梦茧里,他被凌溯逼着做场最普通梦。
之所以会看到那些诡异景象,是因为在凌溯开始不配合他之后,他潜意识就搜索不出任何张能够填充进梦里脸。
他梦里只剩下他自己,他潜意识里只剩下他自己。
迟早有天,这颗梦茧消化掉他全部记忆,他会永远被困在个只有他自己世界里……
阳桓、严巡和他那个搭档,能想起和凌溯起来那个卷头发年轻人,想起混进来三代茧任务者……可这些“回忆”却都像是以信息形式压缩存储。
严会长胸口不断起伏,脸色越来越苍白,眼底甚至隐约透出些惶恐。
他在此前从没意识到过这个,也或许是早就意识到,却下意识不敢去细想和深究——
严会长在自己脑海里拼命翻找,却找不出任何张脸。
……他已经失去“做梦”这种能力。
严会长活动两下颈关节。
他坐在桌前,还完好那半张脸面部肌肉异样地痉挛两下,忽
他早知道这件事。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因为太过恐惧,所以暗示着自己忘记……也并忘掉最初挑中凌溯目。
他需要把能裁开这颗梦茧手术刀。
他要裁开这场梦逃出去……可见鬼总是就差那点。那把刀还是不够锋利,不够锋利怎行?只好用尽切手段不断打磨……刀会不会断掉没有关系,只要能在断掉之前让他刺穿这场梦就可以,这就是实验所谓“漏洞”。实验当然会失败,在乎实验体死活干什?他从没想过真要培养出个什能帮世界解决这场麻烦人,他只是需要把能用次刀就行……
那些嘈杂聒噪心音像是从梦里爬出来,附在他耳边,无休止地重复个不停。
因为他潜意识内所有养分,都已经被这颗梦茧吸收殆尽。
那里彻底变成片死寂、静止无边荒漠。
所有人影都变成座又座面目模糊雕像,不等他走过去,那些雕像就无声无息地悄然坍塌,变成堆看不出形状湿透冰冷砂砾。
“……你催眠是你自己。”
严会长盯着凌溯,像是看着什可怖怪物:“你在这里弄出个独立梦域……然后把拉进去,你自己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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