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不禁怔。他可真没想到,父亲在他背后还有这样面,竟是会酸溜溜地说他“坏话”,当下忍俊不禁。皇后亦然,忍笑道:“好好好,不难看。身体比天大,今日早些休息吧。”
国主摇头:“休息不得。这阵好些个永安人跑到皇城来。来就来,偏还要到处嚷嚷,弄得人心惶惶,棘手。”
原来,他父亲头发就是因为永安大旱变白,谢怜心头阵说不出难受。皇后点头道:“听容儿说,他今天也遇到个永安人,据说要在庙里抢钱,好吓人。”
国主凝神道:“是啊,骇人。来几十个几百个也算,可万他们十几万人都过来,这些人全都流窜在皇城里,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谢怜脚步微微顿,最终还是没回头,摆摆手,兀自前行。
回到仙乐皇城,谢怜先去皇宫。
他也不知为什要去,并非是为见父母。不光是身为神官不可在凡人面前私自显灵缘故,更重要是,年岁越长,离家越久,他越是不知该如何与父母说话,这点,大抵天底下所有做儿女都是样。因此,他隐去身形,在他熟悉至极皇宫里通乱转,别地方都没瞧见国主陛下,最后来到栖凤宫,这才看到父亲与母亲。
两人屏退宫人,正在说话。皇后坐在榻边,手里拿着张黄金面具在摆弄,正是三年前上元祭天游时谢怜所戴那张。这张黄金面具面庞和五官都是按照谢怜真人脸精心雕琢,因此谢怜戴上它时很贴面,不觉有异,在别人手里看到,却是有些惊悚。国主在旁道:“不要玩那个,快放着来给按头。”
国主与皇后虽是在人前把规矩做得面面俱到,然而,谢怜从小却看得最清楚,他父母,人后不过对也会叨唠来叨唠去普通夫妻罢。皇后果然把面具放下,坐过去帮国主揉两下太阳穴,忽然拨拨他头发,道:“你头发又白。”
谢怜定睛看,果然,他父亲两鬓微现斑白,无端多三分苍老之态。他心中寻思:“父皇不是前阵才去皇极观祈福吗?那时候他头发还是黑,怎会突然白?”
皇后拿面铜镜要给国主看,国主却道:“不看不看。下次去太苍山之前再染染就黑。”
谢怜这才反应过来:“他头发不是这阵才白!是早就白,只是每次去看之前都染黑。而整日聆听信徒祈愿,疲于奔走,极少主动回来看他们,所以才没觉察。”
想通此节,他心中万分惭愧。这时便十分庆幸,父母都看不到他在场。皇后边给国主按|摩头部,边数落道:“每日让你早些休息,你偏不听,还说整天念你。看看变得这难看,教皇儿见,越发不想理你。”
国主哼道:“你皇儿自从大,翅膀硬,本来就不理。”话是这说,却又忍不住偷偷瞄眼床边铜镜,嘀咕道:“也没有多难看啊,不还是这张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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