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闭上眼睛,不再妄图挣扎。
魏光磊站到射击场门口,扒着细细门缝往里看,什也看不见。抓抓后脑勺,他不太确定地问老板,“陆哥真在里面?你没看错?”
“没错,在里面打两个多小时,碎地玻璃瓶子。”老板体格壮硕,大冬天,也只穿件短袖衫,露出肌肉虬劲有力。
朝门内方向指指,老板叮嘱,“进去看看,手废没有。”
说完,他没再多留,重新往店门口守着去。
他盯着通往室外大门看许久,淡薄唇角蓦地勾起笑来,笑意却半分没有浸到眼底。
松下脊背,往后倒,陆时躺在冰凉石面上。
凉意透过衣料阻隔,强横地入-侵,很快,连皮带骨,纷纷失去温度,甚至连血液都猝然冻住般。
半眯着眼,陆时盯着玻璃温室圆弧形穹顶,透过玻璃照进来光线并不明亮,陆时双眼却还是被刺泛疼。
他原本认为,在决定将真实自己,寸寸、层层剖给楚喻看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这就是他喜欢人啊。
他喜欢人。
对,就是这样!
不只是需要,不只是依赖。
是喜欢。
楚喻手腕被陆时细致地把玩揉弄,让他心尖上,无端地生出股酥痒。
将那股绵绵燥意压制住,楚喻垂下眼,看着陆时手背冷白肤色,以及青色血管。
他知道陆时意图。
清楚,且明白。
就像小巷子里,陆时用塑料吸管尖端,眉也没皱地划破指尖,将粘稠血液丝不苟地涂在他嘴唇上,温柔地问他,血好闻吗,你为什要闻别人血味道。
魏光磊翻出手机日历,特意多看两眼,今天确实是周四。
周四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他陆哥怎跑这里来?
但真到这刻,他才恍然发现,自己远比想象要脆弱。
可是陆时,你不能脆弱,你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你不能,不可以。
他漆黑双眸里,浮起浅浅自嘲。
果然,自己真够脏、够烂。
身下坚硬石头刹那间化为乌黑软泥,沼泽般,泛起腐臭气味,引人下沉。
心口位置烫起来,像是点把火,火焰炎炎,瞬间烧到四肢百骸。楚喻深深吸口气,唇舌干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仓促。
他控制着自己视线,对上陆时眼睛,磕绊道,“你、你等等,很快,回家里拿个东西!真很快!”
说完,楚喻转身,飞快往外跑,会儿就没影。
陆时坐在原处,手指屈曲,微微动动。
空落落。
就像那天晚上,他握住陆时手腕,让陆时松手。陆时问他,怕吗。
看似强势,看似镇定,看似漫不经心,可实际上,楚喻却觉得,陆时比他更加害怕,更加忐忑。
甚至更加脆弱。
为什要怕?
只是因为陆时深陷在沼泽里,眉眼里充斥是冷戾,是仇恨,是偏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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