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来,不过是出于临死前最后点怀疑,想亲眼见证那个抓住你‘画师’是个真人,不是警方编造出来加以神化传说。现在你看到?就是个普普通通小人物,上着班,领份工资,既没有英雄情怀,也没有通天本事。去卧底是因为年轻冲动,能活着回来则纯粹靠运气。”
霍奇森眼珠像是被线牵住,眼睁睁盯着吴雩站起身,顺手把椅子推回原处,然后站在那冲他笑笑:
“解千山……这名字八成是假……”
“……大哥这条子要不行,看要就拿他当肉盾下山……”
“给这条子打针!定要撬开他嘴!”
……
喧杂人声,七嘴八舌,仿佛四面八方无从躲避毒箭。吴雩仿佛被强行摁在黑沉沉海水中,眼耳口鼻被堵塞住,肺部呛出丝丝滚烫血气;就在那铺天盖地喧杂声中,他仿佛又听见那个阴沉、苍老而尖锐声音对人吩咐:
通是,在直升机快起飞那刻,明明听到无线电里传来缅甸雇佣兵吼声:‘东家已经抓住条子卧底,人在红山刑房,快要打死’——”
周遭空气凝,像弓弦无声无息绷到顶。
“臭名昭著‘红山刑房’在哪里是知道,就算警察长翅膀也来不及去救。而那句话也听得十分清楚,不存在任何听错可能。”
霍奇森顿顿,浑浊眼珠轮,仿佛终于发现舞台下唯观众。
死囚猝然向前倾身,咧开嘴直勾勾看向吴雩:
“……去,去外面把阿银妹叫来。……”
吴雩闭上眼睛,数息后睁开,平平淡淡地问:“你想知道什,只是曾经被打得有多惨?”
霍奇森死死瞪着他,仿佛想透过这名卧底眼珠,穿透他脑子,挖出最深处最不为人知东西来。
“如果这能让你临死前稍微解恨点,可以。”吴雩说,“不仅能详细把每个细节、每分痛苦都告诉你,还能往夸张说十倍,甚至百倍。能告诉你个骇人听闻又恐怖到极点故事,比方说他们把全身二百来根骨头根根打断掰碎,或烧锅水要活活煮死,把肉酱端出去喂快饿死狗;但不论情节有多离奇血腥,都不影响们今天发生现实:就是坐在这里,而你要死。”
他斜签坐在靠背椅里,上身微微向后,双手自然交叠着垂落在大腿上,那是个无所谓似状态。
“那问题来,快要被打死卧底是怎逃出生天呢?”
“——十年前,中缅边境线,‘红山刑房’里到底发生什,你可以告诉吗,‘画师’?”
仿佛层无形帷幕被唰然拉开,灰色天光被切割得支离破碎。铁桌化作刑具,铁椅化作镣铐,四面封闭墙壁凸显出条条砖缝,缝隙中凝固着天长日久腐败血迹和碎肉,裹挟着铺天盖地血腥当头砸来。
啪——鞭抽碎血肉,血沫四溅泼洒。
啪——鞭抽碎骨骼,裂响直刺脑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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