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到外省才知道,当年她那间按摩桑拿城,现在生意已经不那好。她是会找路子人,辗转找到当年姐妹同事,又介绍她进另家新开桑拿城。
她仍是住在桑拿城提供员工宿舍里,夫妻二人隔着小半个城市,分居而住。两周才能见上面,如当年。平时各自埋头工作,连联系都很少。有日大河与秀秀出来,见她穿件明显价格不菲新裙子,犹豫下,终于忍不住跟她说,“这裙子很贵吧?”
秀秀先是没说话,他又问遍,她才烦躁地道句,“姐妹送,没花钱!”
大河本意倒不是不让她花钱,只是现在不同往日,所有钱都攒下来要给娃儿动手术。然而秀秀咬定没有浪费钱,他也不好再说什。
且说那年年末时候,秀秀她妈打电话来,说小秋晗状况实在不好。小俩口就着已经攒到款子,又跟秀秀家亲戚借些,让秀秀她妈带着娃儿来外省,将手术给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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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动手扔个干瘪苹果,腾出块地方,把那包糖摆上去,其中就有盒龙须糖,是他在县城里买。
他拆开龙须糖包装,用手指抓起块去逗他女儿。刚刚恢复健康小秋晗挥着肉肉小手,发出唔呀呀叫声。
他撕点须须给女儿,小家伙就用两只肉爪子攥住,巴巴地往嘴里舔,好似没舔出什味儿来,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大河,然后又接着舔。
然后她突然咧开嘴呀呀地笑起来,小手攥着湿漉漉糖须须,伸向大河身后方向,像是要递给什人。
手术没出大问题,但小秋晗身体虚弱,恢复状况并不太好,还发几场低烧,幸而都是虚惊场,如此夜复夜地留院观察,那钱便如流水般淌出去。
秀秀她妈陪住在医院里,小俩口每天下班后就往医院里跑,半夜再分头跑回去,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担惊受怕。高额手术费,医药费,三个大人伙食与娃儿营养品,都摊在两个小年轻身上。钱不够,小俩口又开始打电话四处借钱,秀秀有心将大河三舅那里那笔拆迁款拿回来,然而三舅妈接她电话,信誓旦旦地赌咒说钱已经花完,家里用来修房,剩下是三舅养病与她儿子读书钱,半点都拿不出来。
好心没好报,憨脑
大河呆下,迟疑而颤抖地,他缓缓扭头看向身后,那是看似无尽大山深处,远处几个游客说笑着走在石板路上,他身后空荡,什都没有。
然而小丫头仍旧巴巴地冲那个方向举着糖须须,呀呀地笑,黑亮小眼睛眨巴眨巴。
大河抱紧她,像是骤然被抽干全身空气,耳朵阵嗡鸣,他激动地喘着气,对着那大山深处跪下来。
“你保佑她,你保佑她。”他将女儿放在身侧,弓起脊梁匍匐下去,像是扑住那虚无缥缈缕袍角。
而她女儿摇晃不稳地倚坐在他旁边,仍是呀呀地叫,小手松开,高举糖须须便随着风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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