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像终于回到日思夜想家里,丝毫不觉得恐怖与畏惧。他满心地安宁与欢喜,就地盘腿坐下,摸黑将小包里东西摆在祭坛上。
几袋糖,瓶橙汁,几只形态各异草叶编蝴蝶。
“这个要这样拧开喝。”他对着黑暗空气说,然后替山神拧开橙汁瓶盖。
然后他疲惫地走到山神庙后大石头旁——路上这几天都未能好好地睡觉,他实在是困顿极——抖开特意带来件旧棉袄裹在身上,他倒头蜷在石头上开始睡觉。
然后就这简单地平静地,只隔小会儿,就轻轻地打起呼噜。
说啊。明年买给你嘛。”
“哼!”他妹妹说,气鼓鼓地收起桃片糕。
她虽然气愤,但仍然十分好奇,想缠着大河问新奇,然而大河并无心与她描述那纷繁杂乱世界,简单地收拾下东西,他拎着个小包要上山去。
“不要去!大晚上黑黢黢!有狼咬你!”他妹妹见他死不悔改,恨铁不成钢。
大河没理她,身臭汗地去。
黑暗与寂静在深夜里无尽蔓延。在那无尽虚空之中,终于化出大山神灵影子。
他坐在石头边,扬起边翠绿袍子,温柔而悄无声息地盖住大河。
另只手端着那瓶拧开橙汁,横看竖看研究半晌,他喝口,然后在黑暗里眨巴眨巴眼睛,觉得甜得有些过头。
但是他喜欢。
春雪之后山路有些滑,年未曾有人走过,有些路上已经被枯萎草木遮掩。大河在沿途障碍中摸黑跑上半山,跑得太急,又长久地缺乏运动——大城市里分工细,他在工地上就主要负责开车送建材,搬运之类活儿都是旁工人干——竟然有些喘。
他喘着气跑到黑黢黢山神庙前,黑夜里幽森森切仍是他记忆里样子。他突然就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发胀。
“山神,”他喘着气唤道,“山神……”
“想你,”他喘着气对着大山深处说,“想你。”
而山林里片死般沉寂,没有月亮,阴沉沉黑。与往常样,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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