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前九十九层白玉宫阶,单超层层拾级而下,道衣袂翻飞身影正背对着他,鬓发向后响起,面向天际无边夕阳。
单超停住脚步,微笑道:“请问……”
那身影动动,微侧过脸。
“在下单超,年少时曾初遇阁下,恍惚面善如前生见过般。”
“相遇即是有缘,不知阁下可愿赏光,与牵手叙?”
“没有!”李显声嘶力竭挣扎渐渐远去:“不做那庐陵王……”
单超长长出口气,俯视脚下争相朝拜众臣。
如果他视线再往远处望去,便能看见含元殿外刀兵森森,那都是他从扬州不远千里杀进京城人马;如今这支铁骑再次占领万国来朝大明宫。
他虽然还不是皇帝,实际上却已经带兵摄政,拥有至高无上权力。
单超转回头瞥向金銮椅,迎向天后若有所思注视。这瞬间母子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天后似乎笑下,尽管短暂笑容中隐藏极度复杂、难以用语言形容感慨。
显,朗声道:“奉天后懿旨!”
“周王李显无才无德、不堪重任,难以胜任天下之主;今废李显皇帝为庐陵王,流放韦氏族于岭南,奉先帝与天后之嫡子冀王李旦为帝,钦此!”
群臣纷纷动容,有人高呼“不能!”“为何?!”但更多人跪下去,面对着金銮椅,深深叩下他们紫金玉冠头颅,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知道那呼喊并非对着全身颤若颠筛李旦,而是自麟德年间至今,代先帝掌权已逾十年天后。
吴霆上前把夺下李显头上冠冕,挣扎中李显腿脚软摔跪在地,不甘心地膝行数步:“不,才是遗诏所立皇帝!朕做错什?凭什废朕?!”
谢云终于转过身,悠然道:“相遇即是有缘?”
“是。”
“良缘孽缘?”
单超走
“——怀化大将军、平王单超。”
天后站起身,上前步,面对含元殿外广阔天空和万里疆土:“战功赫赫,德才兼备,为国之倚仗。现封长安、洛阳两地太守,加尊摄政王,钦此——!”
天后每句话、每个字,都穿过硝烟未尽大明宫,飘向中原大地,呼啸在那遥远、广袤北疆。
毛毡在土屋上啪啪作响,风沙覆盖院墙,吹着尖利哨音越过窗洞,小屋渐渐在天地间化作个微渺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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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声音字顿,清晰到冷酷程度:“——你要把这天下都让给韦玄贞,还说自己何罪之有?!”
李显骤然语塞。
单超声音轻而易举便压过殿内喧杂声响:“先帝驾崩当晚,只有你人守在病榻前,你前脚带着册封太子诏书从紫宸殿出来,后脚宫中就敲响龙驭宾天丧钟。如今想来,焉知不是你窥见先帝有意立幼子,先下手为强做丧尽天良之事?”
“没有!”李显怒吼:“血口喷人!”
单超面沉如水,抬手略微摆:“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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