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声清响,皇帝把酒杯放到案前,推向谢云。
谢云似乎愣住,又不知道如何回话,身形如磐石般纹丝不动。半晌皇帝终于不耐烦:“爱卿是想抗旨吗?!”
“……”在寝殿令人窒息沉默中,谢云终于缓缓起身,立定在地上,低声道:“臣不敢。”紧接着举步向前走。
“站住!”
“……”
“陛下过奖。”
皇帝点点头,忽然问:“爱卿对朕忠心?”
这话看似随意,内里却隐隐暗含杀机,谢云心念电转,道:“臣对陛下忠心天地可鉴。”
“唔。”皇帝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说:“那朕便赏爱卿个恩典。”
谢云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跳起来,条件反射想回头望向门外,但他控制住。
关闭,外面黯淡天光穿过雕花门扇,在虚空中投下不明显光束。
谢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周围安静良久,宦官只觉自己掌心捏出满把冷汗。但他视线仍然低垂着,声不吭,也不让开通向寝殿门。
煎熬中时间显得无比漫长,终于只见谢云手抬,却是从腰间解下太阿剑。宦官忙上前接住,差点被上古神剑压得个趔趄:“这……这边请。”
皇帝是真不太好。
谢云单膝半跪,眼角却打量着不远处高居堂上九五至尊,忽然没来由想起当年自己第次被尹开阳领着进宫面圣情景。那时当今正值盛年,帝威十足,满皇宫金碧辉煌衬托得他更加龙气四溢;现在他却耄耋老矣,佝偻身躯像是要被那层层明黄龙袍、重重深宫华影吞没般。
“尹掌门,”皇帝冷冷道,“你来将酒赐给谢爱卿。”
——寝殿偏门中走进人,赫然正是尹开阳!
谢云神色终于微微变,只见尹开阳上前取过鸩酒,来到他面前,微笑道:“阿云?”
鸩酒在尹开阳手中荡漾,液体表面漆黑如墨,映出谢云森冷修长眼睛。那刻空气仿佛忽然被抽尽,虚空凝固成刺骨
殿门是关闭,他知道。
此刻单超在那里?
单超不是那蠢笨人,朝中局势他看得清清楚楚。如果皇帝真动杀心,他定不会坐视自己单独进宫面圣,势必要寻个借口尾随而来,镇守雍王府他进上阳宫根本不难……
“朕如今风烛残年,更兼这次中风,自知命不久矣。爱卿三十年来直谨慎奉公,克己守则,朕竟觉得时也离不开爱卿侍奉……”
皇帝举起面前桌案上酒壶,用衰老而布满斑点手斟满杯酒,慢条斯理道:“因此朕想赐爱卿随葬乾陵,如何?”
“爱卿入宫几年?”皇帝慢慢喝着汤药问。
谢云低头道:“回禀陛下,三十年。”
“三十年。”皇帝重复句,放下喝空药碗,半晌道:“爱卿今年也年过而立。”
“是。”
“自古以来侍奉皇家,有甘罗十二为宰相,也有姜太公七十封太师;但像爱卿这样,几岁就入宫学武拱卫内廷,从古至今都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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