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惨笑两声,转身摇摇晃晃向门口走去。
宦官汗出如浆,慌忙跑去搀扶:“哎殿下!哎哟殿下等等喂——”
门口守着马鑫简直脸都白,眼睁睁看着太子跌跌撞撞擦肩而过,目光如同看见怪物。
单超意识到让太子这个样子走出谢府不行,便回头征询地看向谢云,却只见谢云似乎对太子荒唐表现毫无觉察,正定定看着自己手。
“你怎?”
谢云抬起只手,制止太子尚未出口辩解。
“另外,妙容只是个戴罪之身民女,连这灵堂都是冒着风险私下设立。你来就来,但若是还在灵前下拜,万日后传出去,便会害得她被开棺戮尸,你又于心何忍?”
太子陷入沉默。
他来时候满心只想着痛哭流涕、灵前跪拜,但直到这刻才明白过来,身为当今太子、未来储君,世间有那多不能做事情,甚至连这简简单单膝盖弯都是不被允许。
如果他仅是个官宦公子,此刻便能自由自在地放声恸哭;甚至在更早些两人初遇时候,还能无所顾忌地放手去追求心中所爱,那故事结局便有可能从此幡然不同。
散,心跳猛地窜上喉咙口。
——他又闻到那股香气。
虽然极其细微清淡,不仔细闻话几乎就湮没在灵堂上焚烧纸钱和燃香气味里,但太子靠近刹那间,那朦胧荒诞香味,还是丝丝渗进谢云鼻端。
他踉跄退后,后腰抵在供桌前,用指甲重重掐下自己人中,刺痛令神智骤然清醒。
紧接着股深深不安瞬间从心底掠过。
“……没什。”谢云轻轻握住掌心,抬头神色如常:“忽然有些晕,你帮去送送太子罢。”
单超凝视他片刻,点点头。
·
谢府外,手持铁戟东宫侍卫在日光下齐刷刷站成排,与在谢府轮岗执勤北衙禁军遥相对峙。
李贤着急地踱来踱去,忽然
那个月下采梅、簪于鬓发女子就这永远离开,而他连上炷香都要偷偷摸摸,而不敢宣之于众!
太子只觉人生二十年来所有不幸和磋磨都涌上脑海,霎时心灰意冷,几乎连说话力气都没。
“你说得对,”半晌他终于苦笑起来,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做这劳什子太子,便什都不能……什都不能!”
——心腹太监登时就颠筛般哆嗦起来,连单超脸色都变。
然而还没等句“殿下慎言!”吼出口,太子已经挣扎着上前,把手中香往灰里插:“百无用是太子,百无用是太子啊!”
……这是什味道?
“与杨姑娘虽然只是萍水相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但杨姑娘温柔和善,且不杀伯仁、伯仁因而死……”
“太子,”谢云猝然道。
太子沙哑急促声音停。
“如果你真只是来送别妙容,那就没必要带重兵围府。光天化日之下,不论如何都不会做出任何对当朝太子不利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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