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凉州,听见她在马车外喊下去时候,就知道她年纪肯定还很小,稍微知道些世情族人都不会特意去招惹朝廷车驾。后来她叫带她去长安,开始并不想答应……没开过印族人很危险,不知道什时候就开,不想担着这份干系。”
“那你后来为什又答应?”单超问。
谢云出半晌神,摇头苦笑声,说:“也不知道。”
他抬手撑住额角,鼻端以上都隐没在阴影里。
“回长安之后好几次想送她走,但又想着,还没去洛阳,总得让她看看东都,四处玩圈再走吧。而且万她中途开印控制不住怎办,得有同族人在边上保驾护航吧?所以去哪儿都带着她,带二带,就……”
他上前半跪在谢云身边,拿起参汤示意他喝,却被谢云轻轻推开:“真喝不下。”
他这连三日,虽不至于滴水不进,但也真只是沾些水米而已,面容憔悴到有些异样灰白。他举手时原本铺展在地面上衣袖抬起来,单超注意到地上均匀洒落纸灰竟然在某处被隔断,显出道清晰线,不由心内愕然。
那是纸灰被衣袖挡住痕迹。
谢云已经保持同个姿势,在这里跪坐很久。
“没有哀毁。”谢云突然轻声道,“只是不能接受而已。”
三日后,谢府。
吱呀声轻响,雕花木门从外面推开,晚霞倾泻进昏暗灵堂,地砖上倒映出单超长长身影。
灵堂尽头,谢云背对着他,动不动地跪坐在漆黑油亮棺椁前。
单超回过头,庭院外马鑫站在那,拼命比划“别废话!快进去!”手势。
单超无声地叹口气,走进灵堂,反手关上门。
单超以为他会说带出感情来,谁知听到
不能接受是肯定,任谁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如此难以挽回。单超沉吟半晌,叹口气幽幽道:“你还是……好歹喝两口吧,你这个样子,杨姑娘在天之灵看,心里又岂能好受?”
他说这话时候内心滋味难以言描,但谢云却摇摇头,露出丝伤感又无奈微笑。
单超把碗放在地面上,掀衣摆,席地坐在他身侧。
“说说杨姑娘罢。”他换个话题,问:“为什杨姑娘是白龙,不该是青色?”
“她还小,”谢云道。
灵堂里扎满白幡,桌案上供着白花和鲜果,棺椁沉重严丝合缝。单超看半天,无法想象那个前几天还鲜活灵动姑娘此刻就长眠在这棺木里,突然心底也觉得有些荒谬。
他把参汤放在谢云身边,上前去执香拜三拜。
“……你也是来劝节哀顺变?”身后突然想起谢云略带沙哑声音。
单超转过身,谢云没有看他,似乎目光正专注地望着空气中某个漂浮点,整个人就像昏暗中尊安静雕像。
“不,”单超低声道:“人死不能复生,伤心是正常,只是来劝你不要哀毁过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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