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嘴角冷淡地勾。
“——不说那些!”武后转变话题,用指关节叩叩桌沿,那是她思考问题时惯用动作。果然紧接着便只听她沉声道:“圣上头疾越发严重,近日来已经逐渐难以视物,便有意将朝政全数托付给本宫,令本宫正式登朝摄政。然而东宫党反对者众,宰相更是明着提出请圣上将国政委托于太子这种话,实在棘手!”
“大概宰相们已
谢云侧坐在案后,眼帘微微垂落,只见眼梢上挑弧度深刻明显,而抿紧唇角又完全看不出丝缓和。
“你是在褒奖他?”武后问。
谢云没有回答。
“自从封禅那年武道大会之后,这还是本宫第次从你嘴里听见单超好话呢——你非要叫他跟薛仁贵上青海前线那次,本宫只当你这辈子定要叫他死,还想着找个时机,好好给你师徒俩开解开解。”
武后望向谢云,目光里带着难以发觉试探,却只见他摇头:“不用。”
清宁宫,外书房。
“于阗国王沙漠遇袭,定远将军单超率兵将五百迎战,斩敌逾二百,血洗马贼帮,目前已行至边关。”
谢云逐字逐句看完,放下千里加急线报。
书房装饰雅重富丽,虽已是深秋季节,琉璃盆中却簇拥着大朵大朵翠玉花蕊白牡丹。珍珠帘外玉簟冰绡、红纱锦罽,黄金兽头中缓缓吐出价值连城龙涎香,和着东首道柔和沉婉声音,在空气中缓缓飘散:“血洗二字表述不清,本宫已罚过来使。后来再问,说是来袭马贼共二百十二人,已全被诛杀,马贼首领及其亲信俱被斩首……”
“其中人因为砍伤士兵,被定远将军剑剖为两半,马贼帮无幸存。”武后顿顿,道:“本宫确实没想到单超行事风格已变成这般,你觉得呢?”
短短三个字简直斩钉截铁,紧接着他抬手按按自己心脏位置:“这里旧伤,只要阴天下雨便会疼,每年定期要服麻沸散。武道大会之后连续两年冬天都非常难熬,每当半夜惊醒时,都想回到那年泰山武道会现场……”
“剑刺死这个孽徒,”谢云冷冷道,“便不会有后来那些事。”
武后陷入沉默。
屋内片安静,茜红窗纱外传来鸟雀在花木间跳跃声音,悉悉索索,倏而远去。
“……当年本宫传令漠北,令你杀他再回京,是你心慈手软放过去。”半晌皇后叹口气,似乎带着责备:“现在再说这些有什用。”
谢云端起茶碗,低头吹去热气,眼神在白雾中朦胧不清。
半晌他喝口茶,说:“八年足够改变个人。”
“唔,你说得也有道理。”武后失笑道:“贞观十七年本宫初遇当时刚被封为太子圣上,和八年后从感业寺再度入宫心境相比,也是天翻地覆不同……何况是驻守边关、沙场历练,见惯生死八年呢?”
“——概因血脉相连之故。”谢云淡淡道。
武后略显诧异地看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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