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抬眼望向他,目光幽深平稳,面孔俊美沉静。此刻世间再不会有比他更好看人,星月银光交辉倒映在大漠里,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晕染温柔而微渺光晕,将所有伤痛和绝望飘散着带向远方。
“姓谢,单字云
两人互相对视,股难以言喻情绪突然从小单超心底升起,直冲喉头。
然而他已经干渴到连滴泪水都流不出来,胸腔中只能发出嘶哑难听喘息,用不知哪来力气下从地上爬起来:“——你是来杀吗?”
年轻人摇摇头。
“那你来做什?”
风吹着尖锐哨子掠过,远处传来狼群长嗥,游荡徘徊,渐渐向月升方向而去。
那里将永远不再有饥饿。
不再有漫长恐惧,和绝望孤独。
“……斗牛,心宿三……”
那个相似深夜里,裹着粗布披风年轻人仰望天空,遥遥指向浩瀚星海:“天枢,玉衡,摇光……”
小单超倏而反手,抓住沙地,艰难地翻个身。
小孩还是很难和汗水大量蒸发速度相对抗,虚脱和缺水让他嘴唇干裂,眼前发黑,难以辨清方向。
落日前他几乎是凭着毅力在往前走,熬过最炎热最干渴阶段。很快暮色四合,夜幕降临,沙漠被缓缓升起月亮缩笼罩,极度严寒带走沙砾中最后丝热量。
小单超停下脚步。
四面全是望无际沙丘,放眼望去天地寂寥,满目茫茫灰白。
风将他脚印抚平,来路平滑毫无痕迹,仿佛从未留下任何存在证据。
“……来带你回去,单超。”年轻人终于说。
“你有你该回地方,是那个带你回去人。”
小单超眼底渐渐浮起震惊、怀疑和不知所措,而年轻人面具后脸却连丝表情都没有。他们互相注视良久,逐渐升起弯月将两人影子角度变换,单超终于沙哑而颤抖地开口:“你……你到底是谁?”
年轻人垂落眼睫,随即伸手摘下面具。
那瞬间,小单超眼底情绪立刻被另种惊异所替代。
他蹒跚爬两步后摔倒下去,片刻后点点爬起来,恍惚望向来时方向。
——就在那瞬间,他涣散瞳孔骤然缩紧。
不远处沙丘上,那年轻人衣裾在风中飘扬起来,削瘦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老长。
他向单超伸出手,掌心上静静躺着枚鹰爪,声音低沉平静:“你落下东西。”
“……”
“……”单超嘴唇阖动下,似乎想喃喃唤声那年轻人,然而什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嗓子已经非常喑哑。
而且他也从不知道那个人名字。
单超跌坐在地上,打开皮囊喝干最后口水,然后随手把皮囊扔,仰天躺倒在冰凉沙地上。
秋季银河横贯长空,在沙漠中格外清晰绚烂,幻化成波涛汹涌星潮。天地如同生命最初襁褓,轻轻包裹住小男孩遍布伤痕身体,温柔、残忍而浩大,将他最后丝意识带向永恒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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