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玉蓦然想起那天晚上路九辰话,他说:你根本就不算是个人。卓玉纵横这多年来没谁话能入耳,唯独路九辰说话,字句都好像能扎到心里去。
如何就不是人?只要自己感觉快乐,怎就不算是个人?卓玉时恶气上来,霍然起身冷笑道:“只怕这个人神志恢复之后会更痛苦,也许他会恨不得回到浑浑噩噩神智无知状态,甚至他会恨你擅自替他做出这个决定!——”
“知道什对他是最好。”乾万帝平淡打断,“看着他长到这大,他自己都不解却能解,他注意不到地方帮他注意到,比他都更解他自己。知道他想要什,只是他……说不出来而已。”
卓玉阖阖眼。他心里仍然很焦躁,但是毕竟做人做到他这个地步,就算失态也不会当真让人难堪。
他返身大步走出门,冷冷丢下句:“既然这样,那预先恭祝早日康复!”
最后根金针拔出皮肉,药香雾气中两个人都冷汗涔涔。卓玉把明德放在榻上,自己站起身,只觉得眼前花,回过神来时候已经重新跌坐回去。
乾万帝猛地站起身:“国师如何?”他已经对卓玉脾气有深刻解,就算心急如焚也不会再说出半个重字。
“不知道。”
卓玉慢慢收起金针,声音沙哑得好像嗓子里都要裂开,“他可能会醒,也可能不会;什时候醒来不知道,醒来之后会不会恢复神智也不知道……如果情况好,再加上今后保养得当,可能他从此就和正常人无异。”
乾万帝只觉得颗心渐渐沉下去:“那如果不好呢?”
明德就这直没有醒来。眼见着南巡归期将近,他还终日昏昏沉沉卧在榻上,既没有好转势头,也没有把情况变得更坏样子。
卓玉每天给他灌进去点内力理顺经脉,倒是点不急。有时候看着这个小美人儿躺在床上,看着倒可爱,忍不住懒洋洋笑道:“你还不如就这躺着,就跟那房间里挂着画儿、摆着玩意儿似,至少还有个养眼作用。”
明德浑浑噩噩人事不知,卓玉静会儿,听房间外没有人,李骥在外边和路九辰下棋,时半刻走不
卓玉竟然语调还很平淡:“调理后事便是。”
乾万帝无声跌坐在榻边,明德躺在床上,眉心微微蹙着,好像在睡梦中回忆起什让他压抑难解事样。
卓玉歇会儿,喘口气上来,便笑着问:“陛下,有句话直很想问你。如果是你,宁愿养只听话温顺猫而不是个总是对主人竖起全身尖刺刺猬。您怎看呢?”
乾万帝淡淡道:“他是个人。”
他手指慢慢抚平明德皱起来眉心,顺着脸颊路往下,直到唇角,然后在下巴上轻轻滑过去。这个面对着天下江山都可以视若敝履九五之尊皇帝,原来也还保有些可以当作珍宝放在心里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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