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江南人家,迷离而不真切憧憬,点点破碎开来,每细小碎片都深深扎进心脏最柔软地方,连血带肉狠狠撕扯成片。
明德恍惚觉得自己被拉扯起来,很多人围着他凶恶吼叫着什。他阖上眼,渐渐好像就要坠入个永远也不会醒来梦中。
“——放开他!”
侍卫军头领抬头看,腿软慌忙跪下:“臣参见皇上!”
明黄色仪仗甚至没有来得及赶上,乾万帝冲过来把抱起明德。张阔溜小跑跟在后边,中途在泥地上滑倒跤,又连滚带爬爬起来跟上去:“皇上!皇上!当心啊皇上!”
尖锐、锋利、不容拒绝……甚至连他竭力去抗拒双手都显得孱弱而无力。那些人和那些事,仿佛对他怀有最大仇恨那样,凶恶撕裂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点向往。
——为什这恨呢?
——为什都恨不得让去死才好呢?
只是想不打扰任何人、与世无争活下去而已……
明德茫然向前走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好像有什冰凉尖刺扎进肌肉里,他低头看看,恍惚用手拔开戟尖,远远扔开。
明德不知道自己走多远,腰眼上伤口直在流血,留得这多,好像要把整个身体里温度都带走样。
他穿过长长御花园青石径,穿过正泰殿风雨中威严宫门,宫城外侍卫看着这个雨中走过来少年,对视眼,铿锵声交叉双戟:“站住!”
明德茫然抬眼向他们看眼,然后抬手,只轻轻抓住交叉双戟尖,然后猛地使力抽出来远远扔到边。哐当声响,然后他什都没有发生过样捂着伤口继续往前走。
侍卫这下子简直是惊骇,大呼道:“来人!警戒——!”
呼呼啦啦从岗亭里跑出队侍卫纷纷堵在前面,他们警惕围绕成圈子慢慢逼近,警报声尖锐响彻上空,然而明德眼里好像看不见这些样,只是摇摇晃晃、茫然没有目向前走。
明德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被紧紧抱在怀里,乾万帝抱着他站起身,用手紧紧捂住他出血伤口,大步往龙撵上走。
侍卫头领跪下来:“皇上,这……”
侍卫惊恐看着这个疯子,有壮起胆子再次吼叫着扑过去,明德摇晃下,鲜血刹那间喷涌而出,然后他头栽倒在地。
“抓起来!”
“快!用绳子绑住!”
“快去汇报头领!”
很多喧杂声音在耳边响起,遥远而不真切,恍惚场纷乱梦,渐渐隐没在巨大静寂中。冰凉雨顺着他脸慢慢流下来,从轻轻合上眼睫,流过苍白脸颊,点点洇没进潮湿泥土里。
“站住!”
“站住!”
“什人!”
……
很多刀戟样尖锐东西,凶猛毫不留情向他刺过来,就好像这个苍茫绝望世界样,从来不给他留下点憧憬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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