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霜策深深地吐口气,望向周围熟悉摆设。
微尘在阴霾天光中悬浮,博古架在地上投下道道竖影,青玉案上叠着几摞小说图本。墙上裱着套“鬼太子迎亲”连环画,二十年岁月已经让纸质泛黄,但笔触活泼有趣,玄门世家非常多见,乃是哄小儿开蒙之用。
他视线落在中间第八幅小狐狸吹唢呐图上,半晌没有移开,仿佛陷进某些悠远而柔软回忆里。
“禀宗主——!”
就在这时弟子御剑而回,快步行至窗下,急道:“奉宗主之命召向师弟,但遍寻不见踪影,刚听守山人说师
而这里,就是他准备锁住自己梦魇地方。
·
——禁。
徐霜策终于收回目光,抬脚向前走去,靴底在厚厚落叶上踩出细微声响。
吱呀声,他推开雕花门,跨进大殿。
“宗主!”
“宗主回来!”
“宗主您这是、您这是怎?!”……
徐霜策游魂般站在那里,他如以往般神情冷淡、面无波澜,但眼神深处却是涣散。
“这里该有处禁地,”突然他低声道。
。
“你怎能因为幻境里不存在‘妻子’,就差点砍你亲眼看着长大宫徵羽?你简直……你怎?!”
应恺惊恐地看着徐霜策,却见他脸色煞白恍惚,仿佛完全没听见那些唠唠叨叨训斥,只直直盯着远处宫惟。
“要是那年没跟你起去那座桃林就好,”他喃喃地道。
“要是从没遇见过这个没心没肝东西就好。”
十二扇鲸骨屏门大敞,雕梁画栋高床软枕,绯云般纱幔无风而动。他取下手腕上那只金环,轻轻放在床榻边,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谨慎地停在窗下没再靠近,是今日在此当值守殿弟子:“拜见宗主!”
徐霜策问:“向小园呢?”
弟子大概有点意外,愣下才道:“应当还在璇玑殿上。”
“带来。”
“是!”
离他最近温修阳愣:“宗主,您说什?”
“……在这里修座禁殿。”徐霜策终于长吁口带着血锈气,站直身体,说:“修好后亲自提写禁咒,从此任何人不准靠近,违令者杀无赦。”
众人皆是头雾水,但不敢发问,忙躬身:“是!”
沧阳宗这座禁殿起于二十年前,坐落在人迹罕至深山,所用材料性皆极阴,每块砖、每面墙上都被徐霜策亲自刻下法力,bao烈禁咒符图。
世人都说当年沧阳宗主与刑惩院长交恶,却没人知道从那天起,宫惟变成徐霜策最恐惧噩梦。
应恺瞳孔骤缩,只见徐霜策手紧捂住嘴,猛然咳出口热血!
“霜、霜策!”
……
那个无比混乱深夜就此结束,所有人都在安慰惊恐嚎啕宫惟,却没人注意到徐霜策不告而别。
他灵魂仿佛已经抽离身体,悬浮在高处,冷眼看着行尸走肉般自己御剑而回,直至沧阳山巅,那口血已经在掌心凝固成狰狞淋漓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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