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愣半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流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辈子,记事开始,他就没流过眼泪,除……陈宛意外身亡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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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没多久,身后车声大作,旺堆开车追上来。
秦放差点就崩溃,要是被旺堆捉到会怎样?会不会被当做怪物送到实验室刀锯加身?不行,哪怕是死呢,都不能被活捉。
过个弯道时,他翻身从路面跳上斜坡,跌跌撞撞,转轱辘样滚十几个滚摔到下层山道,山根地枝划擦到脸都不管不顾,车是绕山走,不比他直上直下捷径,眼瞅着是追不上,旺堆停下车子,气在山梁上跳着脚破口大骂。
他可不相信金珠那通乱说,女人家眼花瞎嚷嚷罢,青天白日,哪来鬼呢?他是气秦放没给车钱,从囊谦到这,开这累,油也耗不少,头次见到这明目张胆逃车钱,汉人太狡猾,心肠太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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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骨架。
他又伸手出去拍旺堆,含糊着说请停下要方便。
旺堆是唱歌唱嗨,完全没注意到秦放嗓音根本已经沙哑地不像话,点着头哼着小调缓缓刹车。
秦放尽量自然下车,车门打开,半山冷冽风打面,脚踩在地上,骨关节似乎都在支楞着,到底心虚,虽说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要四处乱看,眼睛还是不听使唤,向着前头瞥眼。
车子后视镜里,他和金珠目光不期而遇。
秦放不敢走大路,只敢在坡上林子里遮遮掩掩地走,偶尔听到车声就趴下身子,恨不能缩到地里去,自己都觉得跟山魈野鬼没什区别,傍晚时终于下到山脚,远眺灯火渐亮囊谦,突然泄所有气。
这晚,他蜷缩在林子处岩块下头苦捱,手机还有电,看朋友微信微博,才惊觉2013年已经过去。
所有人都在为过去年做总结晒成果,配图喜气洋洋,聚会、大吃大喝、添新装,所有热闹都像被刀去根,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秦放木然浏览,操作时没留意,在个朋友发布下头点个赞,那人很快圈他:跟安蔓哪天摆酒啊,年底酒店紧张,要提前订,别让哥们去肯德基吃婚宴啊。
那人知道在这头看手机屏幕,已经是个“鬼”?
秦放咬着牙攥紧手机,藏区晚上可真冷啊,风嗖呦嗖呦像根鞭子,手脚很快就没知觉,他僵倚石头发呆,眼角有道灼热缓缓流进嘴里。
金珠原本是在笑,笑着笑着脸色骤变,僵那两秒,没命样尖叫起来。
不是她胆小,若你看到两个近乎空旷深陷孔洞里活动着玻璃球大小眼珠子,还直勾勾朝你瞪,你也会奔溃。
秦放脑子顿时就懵,本能地掉头就跑,身后,旺堆焦急地大声问着什,金珠尖叫几句,夹杂着几个发音异常尖利词。
森支!森支!
藏语口语里,“森支”意思是“活鬼”,秦放听不懂,但也大概猜到不是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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