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敲门,何初三就从里面把门拉开,带着脸按捺不住微笑,“六哥,新年大吉。”
夏六太久没见人这发自内心开心过,在大衣领子后面愣下,才应道,“唔,新年大吉。”并且随手把拎着个果篮递给他。
何初三将他请进屋里。房子不大,总共也就顶富裕人家间堂屋,但被巧妙地隔出两室厅,瞧着比以前在蛟龙城寨那两层陋室要宽敞透亮许多。何牙医闲来无事,手剪不少精致窗花,四处贴得红扑扑,电视机上头还贴张白胖胖招财童子图,派喜庆气息。
厅正中摆张小方桌,上面已经排三副碗筷,中间是盘铺葱姜清蒸鲮鱼,盈盈散发着白烟香气。
夏六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简单温馨过年阵仗,小时候过年就是阿爸喝更多酒、打他和小满更厉害些。后来住进豪华别墅里,过都盛大而冷清——青龙事务繁忙,惯常地很晚才回去,他和小满对着桌山珍海味,吃饱事。他此刻站在这春意十足小居室里,时间竟有些茫然。
何初三也知道不能把夏六当时那声“哼”字当答应——更别提他俩当天夜里就大吵架,直到现在还在闹别扭。春节提前两天,他个确认电话打到夏六大哥大上,也不问你究竟来不来,问那是相当有技巧,“六哥,年夜饭除叉烧饺子你还想吃什?海南文昌鸡喜欢?”
夏六正在地下室指挥阿永揍人,夹着烟打个哈欠,“都行。”
“再蒸个鱼好不好?”
“唔。”
挂电话,何初三在那头对着大哥大悄无声息地笑笑。夏大佬在这头个喷嚏打出来,“阿嚏!”
“六哥你先坐,其他菜马上就好,”何初三招呼着,“阿爸!六哥来!”
夏六甫听这声呼唤,条件反射地牙根痛。何阿爸拎着坛糯米酒从屋里出来,眯缝着眼上下打量他番,“啧啧啧,夏先生已经是龙头大佬,还肯赏面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夏六对着这位阿爸,比对着他儿子还没有办法,僵着脸说,“何老先生,你请坐吧。”
“不敢不敢,来者是客,你先请。
阿永手顿,跟被揍倒霉货起抬头看他。
“看什看!继续打!”夏六瞪眼睛,拽吧唧地从阿彪手里接过餐巾纸,擤擤鼻涕,随手扔。
他扶着昏昏沉沉脑袋跨进电梯,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草!刚才电话谁打?何阿三?什时候答应他!
腹诽归腹诽,犹豫归犹豫,年三十那天下午,他还是自己开车到何初三住唐楼附近,找条巷道停车。
这边街坊邻居都是蛟龙城寨老住户,他不想被人认出来,戴个墨镜,将大衣领子竖,跟个杀手似鬼鬼祟祟上楼。幸而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准备团圆饭,偶尔几个欢天喜地小孩嬉笑打闹着从他身边挤过,因为楼道昏暗,也没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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