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鸿指甲泛出血丝,但是他却浑然不觉。也不知道过多久,几乎连时间流逝概念都被渐渐抹消时候,突然股力量把卫鸿从地上硬拽起来,拼命摇晃着,只听张大伟别别扭扭中文大声说:“快起来!起来!手术结束!”
卫鸿打个激灵,眼睛还红红:“你说什?什结束?”
“手术结束,进ICU病房!”张大伟看上去非常激动,边上还有几个医生、护士模样人,拿着写字板在记录着什,“已经推进ICU,现在是危险期,但是段还活着呢!”
卫鸿愣愣,紧接着阵心悸,连手脚都轻飘飘就像是要飞起来样:“在哪里?!”
张大伟只来得及指指手术室,手上松,卫鸿已经冲出去。
低沉,而卫鸿不仅仅是在抽噎,几乎还有在歇斯底里又竭力压抑咆哮。
那声音非常痛苦,非常沉重,张大伟听心里就开始发毛,但是过几秒钟,又感到十分悲怆。好像这个男人疼痛和绝望,都通过那压抑哭泣而爆发出来,顺着空气寸寸浸透人心灵,让人也随之难过得透不过气来。
张大伟走过去想安慰他两句,卫鸿却紧紧把头埋在膝盖里,显然是个极力抵抗外界姿态。
——这个男人,为什会这样哭泣呢?
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不知那个人,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哎!不能进去啊!你不能进去啊!”张大伟跺着脚在后边叫。只可惜卫鸿已经像只被拴在超市门外很久很久,见主人出来就立刻不要命扑上去大狗样,甩着尾巴飞奔出很远。
段寒之这条命能捡回来,纯粹是天意,他命数还没有到头,所以又活过来。
他肠子断成截截,送到医院时候,血液酒精含量高得连血型都无法次测定出来。医生截截把肠子给他缝回去,又把他碎成好几块肝整个取出腹腔,再把新肝脏移植进去,然后才能着手慢慢修补他受损内脏器官们。
这系列手术,
或者说,他到底有多爱他呢?
卫鸿只手紧紧捂着脸,几乎痛苦到极点无声哭泣着,只手无意识抓着地面,连指甲都要整个翻过来,他都毫无知觉。
脑子里片空白,什都没有。就像只绝望手,紧紧攫住他心脏,让他整个人下子摔进痛苦深渊中。
在这片虚无空白中,他遍遍想起那天晚上第次见到段寒之时候,在酒吧靡丽灯光下,那苍白精致、冷酷残忍侧脸。然后又想起那天晚上他把段寒之压倒在身下,轻浅喘息、辗转呻吟,带着哭腔呼吸和求恳,就像是剂最猛烈催情药,带他进入从未体验过、极乐国度。
这些景象交错着混杂在他脑海里,越来越远,越来越不清晰。就好像股巨大而残忍力量硬生生把这些画面都拖走,把段寒之这个人,从他卫鸿生命中血淋淋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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